付大柱和付二柱闻言看向对方,付二柱拿过墙角平日里捡回来的直溜溜的棍儿,在地下画着草样儿,付大柱在旁边也跟着参谋。
兄弟俩研究了半晌,付二柱直起身,看向家人,说道:“虽是没做过,但估摸差不多能做。”
没等付悦呲个大牙开始乐,姚杏花抢先来了一句,“买牛说不上啥前儿能买,还研究车架子呢?”
此话犹如一瓢大凉水,立马把付悦拉回了现实,“煜哥儿,这一次我们就先借大伯爷的车,明儿咱啥时辰去?”
时煜稍加思考,“药堂开门早,咱早点儿去,卯时初咱最好就到那,能成不?”
付悦见长辈们神色无异,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十二属相,转换了一下时间,感叹了一下古人的勤劳作息,点了点头,“好,那明儿见。”
“那我就先告辞了,家中还有活计。”时煜来的快走的也快,丝毫没给老付家人挽留客气的机会,行完礼转身就走。
“翀儿的事儿,小大夫咋也没说啥呢?”陈翠翠走到院门口,望着小路上时煜渐行渐远的背影。
“弟妹,你看你,不乐意的是你,这会儿着急的又是你。”姚杏花拉过陈翠翠,打趣她起来。
“二婶,时煜不是没打算的人,明儿咱去药堂,他许是要同曹爷爷先商量商量治疗的法子呢。”付悦了解时煜,虽然看起来呆了些,但是说话办事一向实诚,不是不靠谱的性子
安慰好了陈翠翠,一大家子又投入了整理草药之中。整理差不多之后,付悦把上次攒下的铜板数出十文,“爹,咱本钱剩的不多了,您拿着这些买点儿啥给大伯爷送去吧。”
付大柱没接,先看了姚杏花一眼,直到姚杏花点头,付大柱才把钱接过去揣进口袋里,拉着付二柱一起出了门。
等到兄弟俩拉着牛车回来时,家里的饭菜也刚好端上桌,付老太掀起眼皮看了一下牛车,皱了皱眉,张口欲言,但是看到院子里那些个麻袋,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爹,买啥了?”
“打了点儿散酒,你大伯爷也没问咱干啥,就是交待让咱早点出门。”付大柱进了屋,付二柱还在外面栓牛。
付悦觉得,这村长许是知道了些啥,“爹,二叔,表哥,咱明儿早点走,娘和二婶就在家吧。”
“成”
饭毕,各房正准备各回各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付老太此时张了嘴,“你们妯娌俩站住。”
“陈小子住老二屋里不合适,老大家的,你给安儿那屋拾掇一下,老二家的,去把他行李收拾进去,今晚住过去。”付老太冷哼了一下,盯着陈翠翠的肚子瞧。
陈翠翠羞得抬不起头,姚杏花想到小叔子和弟妹平日喜欢孩子那个样儿,站了出来,“娘,照您说的办。安儿那屋地方大,兄弟俩住也不挤。”
付悦和陈翀两个小孩儿在这件事情上是不能张嘴的,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知道彼此都知道搬屋是怎么回事,默契的闭嘴不言,帮着长辈收拾屋子搬行李。
玉盘悬挂上空,付悦想着明日要早起,早早钻进被窝入眠。换了地儿的陈翀与付悦正相反,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这间屋子与他在老家的屋子很像,一张打磨光滑的木板桌放在窗檐下,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是书店专门卖给农家学子的那种便宜货,虽然便宜,但是还算是好用。
日后,怎么办呢?
这边,陈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家时煜也不肯与周公相见,坐在炕上趴在窗台上的时煜望着窗外,入目漆黑一片,他却看的入神。
想好的诊治方法对陈翀会不会有益?要不要听从师父的建议向外求学?
付悦睡得甜,小呼噜都打了起来,两个小子想着想着,似是都得出了什么答案,找个舒服的姿势,两眼一闭,呼噜声转瞬即出。
翌日寅时,老付家和时家早早忙活了起来,等到两支队伍踏上前往镇子上的路时,天还黑着,东方隐约有些光亮,付悦裹着姚杏花的衣服缩在车架子一角,即便是夏日,这晨起的温度也不是付悦这个小身板能抗住的。
付大柱架着牛车,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见女儿缩成一团,便从怀里掏出水袋递了过去。“悦儿,喝点热水,你娘早起烧的,暖和暖和。”付二柱见状也把陈翠翠给灌的热水递给了陈翀,陈翀摇摇头拒绝,示意姑父自己可以。
付悦喝了一口热水,身体渐生暖意,想起刚刚指尖触摸到父亲手掌感受到的温热,心里微微一暖。付悦缓过神之后,目光时不时瞥向远处的路。她知道,时家父子也会从这条路上经过,说不定一会儿就能遇上。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传来了手推车的“咯吱”声。付悦抬头望去,隐约看见时家父子的身影,手推车上打包好的药材高高垒起,时老爹和时煜身上还背着个大背篓,装的满满的。时煜还拉着车前方栓的一根绳子,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但是为父亲分担些重量的拉车动作却十分娴熟。
“煜哥儿!”付悦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
时煜这些时日的表现,让付悦无数次感叹古人的早熟,有条不紊地带着爹娘处理药材,反复琢磨陈翀的治疗方案,更是成为付时两家沟通的桥梁,让人感觉十分靠谱,如果不是动不动就要给自己号脉就好了。
正在埋头拉车的时煜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见是付悦,脸上露出了笑容,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知道了小丫头身体没问题,只不过是情绪外泄而已,但是自己总是忍不住逗一逗她。
时煜回头和父亲说了一声,父子俩推着车靠近了老付家的牛车,这牛的速度太慢,手推车能够轻松的与其保持一个速度,两支队伍并排而行,付悦和时煜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
“悦儿,冷不?”时煜见付悦披了件衣服,带着几分关切问道。
付悦摇了摇头,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水袋,“我爹给我带着热水呢。”
时煜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糖递了过去:“给,路上吃。”
付悦没成想时煜还有这么一招,感觉有些怪怪的,自己明明比他大,他咋把自己当小孩儿了?想着一会儿还有一堆事,付悦没工夫深思,谢过时煜,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不比现代那些口味丰富的糖果,嘴里这块麦芽糖有一种清凉的甜,略略驱散了付悦的紧张感,马上可就要挣一点“大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