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身体颠簸撞到硬物的闷痛。
郁乐微微睁开眼,思绪混沌,模模糊糊中看到两个黑影,坐着的。
他哀呼了声,其中一个人好像转过头来,看到他,笑了,嘴巴张张合合,像是说了句:他醒了,再打一次?免得被他认出路。
郁乐微乎其微地哼了下,心说你给我蒙上眼睛不就行了吗,那用得着出这份力气。他不知他将这句话讲了出来,浑浑噩噩中听到两道笑声。
还是刚才那个人的声音,他说:“好笑,竟然跟我们说怎麽绑你更好……”
郁乐无声地叹了声,原来是绑架呀。怎麽又是绑架?他才回国几个月,每天两点一线的,他能得罪谁了?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假设,劫财?劫色?谋杀……一个个念头捕光捉影般掠过,由不得他细细琢磨,思绪慢慢清朗,视野也慢慢清明,僵硬的身体稍微微一动。
开车的人突然扭过头来。
他倏地全身颤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看过来的两张脸,他终于明白他们为什麽只说怕他认得路了。
因为两人都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
面具?!
「少爷从不会不接电话的。」张伯声音着急,又自责叹了声,「早知道我就不跟他说你们会去找他。」
元菘蹙眉,心想这麽小孩子气?然而接下来就听到张伯颤着音讲:「好不容易逮到两天能不被人看着,我真蠢,还跟他讲禹明会去那住。」
等等?元菘停下脚步,无声重複了“看着”两字,“我现在上去,看看房间有没有人。你别急。”
元菘挂断电话,推开一个房门接着一个房门,全都没见郁乐的身影。不知为何,他几乎本能地感到这栋房子没有一点生气。
他走下楼梯,冰箱门没关紧,冒出微弱的光。元菘走过去,打开,里头放着做好的菜肴,荤素搭配,每一层都放得满满当当,很温馨的样子,但元菘还是没感觉到生气。
一个成年人,两个钟没接电话,张伯就急成那样子?还说郁乐生气他找了其他人来家住陪他?
好不容易逮到两天能不被人看着。
这句话蓦地闪过脑海,一个不舒服的念头突然冒出了芽尖尖。
一声“叮叮”突兀响了下,在空蕩的房子里显得吵闹又冰冷。
是一个陌生号码,有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另一只眼睛还健康吗?】
元菘深吸一口气,指骨用力的咔咔响,咬紧牙根正要拨打过去。
“叮叮”两声。
【不用打电话。看看照片。】
对方自然熟稔的语气让元菘顿感恶心。只是接着缓沖出来的照片又让他感觉自己被一盆冷水迎头泼下,刺骨寒意让尾脊骨生了獠牙般,铆劲誓要破出皮肉。
元菘摁掉车内广播,瞥了眼车外,脑海不断闪现刚才最后一条信息,【他在都田岭,下雪了。你真配不上他,他迟早会明白的。】
神经病!元菘重重地拍了拍方向盘,咒骂了句,瞥了眼车外,飘飘洒落的雪花倏地就将路面覆上一层白白的绒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暖黄色的车灯射破飘飘洒洒的雪雨,在山路上疾驰,一路上超速越过一辆又一辆车,惹得一些车主掀下车窗,指着元菘的车,破口大骂。
“欸,没错,赶着去投胎,要是投胎能换郁知乐此刻出现在身旁,十条命我都换。”元菘攥紧方向盘,眼周猩红,脚下一踩,疾驰的黑色车影在山道上恍若一头猎豹。
郁乐搞不懂那两个绑匪是什麽意思,他本以为他们会将他关起来,接着要钱,然后再要命,但都没,他们带到山上小屋后,反而拨通了一个视频,要他跟屏幕那边的人视频。
他被他们押着坐下,他僵硬着身体,望着那个黑漆漆的屏幕,半晌后,屏幕那边终于有了声音,但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刺耳难听。
那人说:“你变化不大。”
郁乐眼皮一跳,这个人认识他,而且他极可能也认识对方。还没等他继续往下想,又听到对方接着讲:
“我找了你很久,三年前终于查到关于你的信息,你不知道我当时多高兴,所以我给自己放了一夜的烟花。”
郁乐哑然,无奈地看着黑屏。这话语加上诡异的声音,他只觉得渗人。
“但是,没想到你生病了。”郁乐瞳孔骤缩,身体微动就被身后的人按住,紧接着就听到屏幕那人呵斥了声,“谁让你们这麽对他,嫌命长吗!”
郁乐出神地想着这声音搭这样的话才比较对味。
一声低沉的笑突兀传来,郁乐顿觉这个声音才是原声。只是下一刻又是那个诡异的音色,“我只是想看看你。”
视频结束。
十分钟后,两个面具男离开了。
十五分钟后,他走到屋外,发现周围都没人,面具男真的走了。
“靠,绑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视频?”郁乐咒骂了声,在屋内逡巡了一圈终于找到一条石柱子可以划绳。
手机在这,不仅没信号,还快没电了。
他来时是被蒙着眼睛的,想凭印象简直天方夜谭!下雪了,呆原地别动?等面具男后知后觉回来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心意
天边无月,毛毛细雨夹杂着雪渣子。
破天气,破路,破石头,破树,破手机。郁乐嘀嘀咕咕地咒骂,暗示自己别去在意周边的动静。
他觉得自己的脸应该被刚才的树枝划到了,因为他伸手一擦,温热黏稠沾了一手,他试了下,是腥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