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道,「裴相问斩,你登基无望,明面上潜心修道,醉心炼丹,实则以此做障眼法,让所有人淡忘你,这样你才好私下进行养兵之事,这里就剩下你最後一个後手。」
「你放出天星谶,蛊惑民心,潜移默化的让众人对帝後不满,然後你便利用裴相之死,再推出一个替死鬼,裴氏遗孤。」
「陶丽娘是你挑选的遗孤人选,你利用对老师家中的了解,将陶丽娘完全培养成裴昭会长成的样子,然後让她去做天星教的教主,掌管一众教徒,听命你行事的同时,她也因此掌握了权力。」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握在手里就不愿放下,她与世子交好,以为凭世子的关系,她会坐上皇后的位置。没想到殿下与宁公亲上加亲,为世子选了奉家娘子,也因此,世子为其所害。」
元信听到这话,眼中迸出的怒火几乎能将一整座多枝灯点燃,「这个逆子!死有馀辜!」
但随即又冷静下来,「裴氏遗孤这麽多年都没有下落,她伪装的这麽好,连种种特徵都能对上,把秦晌都骗过去了,你又是如何发现,她是假的?」
她叹了一口气,神色里带出追忆,「因为,裴昭是我啊。」
「竟然是你?」
元信打量她良久,点点头,「你的确有老师的影子,但,你既然知道她是假的,当初她冒名顶替你的时候,为何不拆穿?」
「拆穿多无趣呀,」她笑了笑,「隔空与殿下交手这麽多次,如果不是她,我还真怀疑不到殿下身上。」
「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猜测之语,你说我构陷老师,取走御库的遗诏,有何凭据?」
「殿下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落,外面炸开一朵烟花。
在看到烟花之後,她猛地闪身,从刀下抽身而出,转而反手夺过刀,随即一脚踹到元信膝弯处,将他踹的跪在地上,趁他挣扎起身之际,将刀架在他的颈上。
「殿下,承让。」
她执刀的手比元信稳,元信被她制住,不敢再动。
殿外跟着传来阵阵甲胄声响,栾定钦率众缉拿反贼,已然将宫中各处重新清洗一遍。
几名士兵走进殿内,接替她押住元信,她则向着一侧屏风,俯身叩拜。
屏风之後,元俭丶孟殊在秦淮舟等人的陪同下走出来,每个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先前那些话,他们全都听到了。
元俭痛惜的看着地上的元信,「王兄,你糊涂啊!」
孟殊则示意凌然,将御医叫来,到偏殿去给苏露青包扎伤口。
这时候晨鼓已响,天光渐白,这场由泰王发起的叛乱,在太阳升起之前,被彻底平息下去。
梁眠按照吩咐,从泰王府邸中搜寻出御库中存放的那份遗诏,泰王的罪名由元俭亲自定下,至於其中牵涉的裴相旧案,却并未因此有所改善。
帝王的态度自此表明,往事不提,来日不追,一切风雨都止於泰王。
偏殿里,苏露青换回自己的衣服,颈上伤口已经包扎完好。
凌然陪在她身边,看着紧闭的殿门,问她,「秦侯还在殿外等你,不去和他道别?」
她摇摇头,「道别又能说什麽呢?」
当她从灵妙观进宫,在立政殿布局之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泰王一案,她知道太多秘密,关於泰王谋反的,关於祖父当年被构陷的。
秘密知道太多,人就不能善了,更何况还是关乎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