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曜盛怒之下的一脚力度何等大,驿使被拓跋曜踢得脸色灰败的仰头倒地,眼看出气多进气少,竟然是不行了。常大用暗暗打了个哆嗦,想起他当初被陛下的那一脚,陛下显然是对自己留情了,不然他老常坟头草都比人高了。
拓跋曜眼见驿使倒在地上半天不起来,依然不解气,吩咐常大用道“把这役夫给我拖下去杖毙”
常大用都不敢叫人进来,亲自动手把驿使拖下去,让外面的亲卫杖毙,这小子也是胆大包天,明知道谢小娘子是陛下的心头肉,还敢谎报谢小娘子的消息,说她在京城,只是不想耽搁陛下大事才没给陛下写信。常大用想着就心慌,这小子是拿命在讨好太皇太后
常大用看着亲卫十来棍子把驿使杖毙,才入营帐禀告拓跋曜道“陛下,人死了。”
“丢到乱葬岗去。”拓跋曜眉眼也不抬的说。驿使即便不入品,也是朝廷小吏,并非贱民,拓跋曜对驿使处置如此狠辣,倒也不完全是迁怒,他是想杀鸡儆猴。他远在相城,长安城内的消息传递大部分靠的就是驿使,如果驿使传来的都是假消息,他还怎么控制长安所以拓跋曜才对驿使处置如此狠辣。
“唯唯。”
常大用连连应声,正要退下,又被拓跋曜喊住,“宣步六孤将军过来。”拓跋曜将暗卫送来的消息认真又看过一遍,再看一次,看到阿蕤失踪的消息,他依然觉得触目惊心。信上说他们本想阻止阿蕤离京,但被人暗中阻止,他们只能混入羽林卫中保护阿蕤,可没想还没达到武川,就被人扣下,他们直到一个月以前才重新得了自由。
而暗卫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抓了他们,连怎么抓他们的。等他们跑出来时,谢小娘子已被人掳走。而陛下负责保护小娘子那些羽林军也被人调开,一半人提早一步在平城等候小娘子,一半人跟秦家亲卫一起被迷晕。等小娘子失踪消息,暗卫通知羽林军,羽林军才从平城赶回一起找人。秦家已找到谢小娘子和谢夫人的尸骨,但步六孤少郎君不信找到的遗骸是谢小娘子和谢夫人的,依然在找人。
暗卫的密信,让拓跋曜咬紧牙关,他派去给阿蕤的羽林军和暗卫都是精兵,自身能力毋庸置疑,不然拓跋曜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们保护阿蕤,天下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这么对付他们就为了让一个弱女子不入宫,她居然使出这么多阴私手段,还敢插手军政大事,拓跋曜恨到极处,蓦地拔刀将跟前的书案劈成两半,“你就想天下改姓崔”
拓跋曜的话让常大用恨不得把头埋入地里,完全没听过这句话,他忙不迭的出帐篷传话。
拓跋曜走到铜盆前,胡乱的将凉水泼到脸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能乱,他一乱阿蕤就更不可能找到。人是在怀荒附近丢的,步六孤家说阿蕤活着,她肯定活着,步六孤纮不是会自欺欺人的人,步六孤家肯定也会给步六孤宗言送信,他应该知道比暗卫更清楚。拓跋曜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阿蕤肯定没事她现在很安全拓跋曜必须这么催眠自己,不然他怕自己会冲动行事
秦宗言在惊慌愤怒过后,渐渐冷静下来,他能单独把秦纮留下镇守怀荒,就证明他有多信任这个嫡子。阿狼是他一手培养的,他行事向来沉稳,既然他说找到的遗骸不是阿镜的,那阿镜现在肯定还活着。秦宗言也不认为会有人要杀阿镜。
他对阿镜的疼爱是众所周知的,花那么大代价把自己妻子绑架,就为杀阿镜那他们根本没有必要绑架,刺杀不是更方便所以阿镜肯定没事可为什么那些绑匪不提条件秦宗言深呼吸,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阿镜,别的都可以靠后。秦宗言将心比心,他当初一见阿镜就丢了魂,难道绑匪们也看中阿镜和阿菀的美色,想要把她们暗中扣下来
秦宗言想到爱妻可能会受到侮辱就眼睛红,可他心里依然存了一线希望,他情愿自己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些绑匪真是看中阿镜和阿菀的美色,这样至少他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全。听到拓跋曜的召唤,秦宗言就知道他想问阿镜和阿菀的事,他定定心神,用力抹了一把脸,走入拓跋曜营帐跪下“求陛下让微臣回怀荒。”
拓跋曜不假思索道“不行你回去了,谁来攻打建康”
秦宗言说“相城已经攻下,有独孤将军和匹娄将军在,建康城无忧。而怀荒生如此大事,微臣担心柔然有异动。”
拓跋曜紧紧盯着秦宗言“把事情说清楚。”
秦宗言将两人从离开怀荒开始,一路上的行事详细给拓跋曜说了一遍,说道秦家亲卫居然被人下药,导致院中只有二十五名亲卫看守,流寇闯入驿站后,亲卫力战而亡,女眷们都被劫走说到最后秦宗言眼眶都红了,阿镜那时候要有多害怕。
“为什么只有二十五名亲卫”拓跋曜切齿问道“羽林军去哪里了”他派去保护阿蕤的羽林军一半被人调开,一半被人迷晕,朝廷派去接应阿蕤的羽林军总在吧他们去哪里了
秦宗言苦笑,“微臣不敢说。”
“恕你无罪。”拓跋曜面无表情的说,心里已猜到些大概。
秦宗言将羽林军的证词奉给拓跋曜,拓跋曜接过证词,看到这些羽林军的名字便心中一沉,羽林军是拓跋曜的亲卫,他不说各个了解,可那些是可用的,那些是养着的废物,拓跋曜一清二楚,看到名单,他就明白为何最后只有步六孤家亲卫保护阿蕤,他紧紧的捏着名单,似乎要将这份名单瞪出洞来。
“陛下,请微臣回怀荒驻守。”秦宗言跪下道。
“不行。”拓跋曜指甲都刺入掌心,还是咬牙不肯答应,他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三个来打仗的将领中就属步六孤宗言的领军能领最强,自己还需要他来打前锋,他这一走他们这么多天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拓跋曜不想去怀荒吗他做梦都想,可是他不能,他们这次是领兵打仗,不是出门狩猎,“朕会吩咐彭城王带羽林军去怀荒找人。”
秦宗言一惊,“陛下,要是这样阿蕤的名声”只要阿镜回来,秦宗言不会在乎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事,他只会加倍疼爱阿镜,可是他还是不想阿镜坏了名声,这样对阿镜不公平,但秦宗言不能以妻子的借口,只能拿阿菀当借口。
“我是私下密令,不会坏了阿蕤的名声。”拓跋曜怎么会坏阿蕤的名声她样样都好的时候,太皇太后都不肯让她入宫,她要真被坏了名节,她就有更多理由不许她入宫。拓跋曜目光凝寒,他不过是喜欢阿蕤而已,她就如此容不下要是这次阿蕤没事便罢,要是阿蕤有什么意外,他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彭城王对怀荒不熟悉。”秦宗言坚定的说,“不如陛下让彭城王来此处镇守”
拓跋曜听着秦宗言的话,心头涌起了怒意,只有他才会担心自己妻子他就不担心阿蕤吗他也想现在赶去怀荒,可是他能走吗拓跋曜闭了闭眼睛,忍耐的对秦宗言解释道“彭城王心细如,又当了数年的长安县令,去了怀荒有步六孤纮配合,定能找到阿蕤。”他见秦宗言还想再说话,他摆手道“退下。”他们现在跟梁军交战在即,步六孤宗言身为冲锋重将,绝对不能擅离职守。
拓跋曜心头烦躁,不等秦宗言话完就掀帘进入内账,等一进内账,他眼眶就红了,“阿蕤”他低声轻喃,“等着我派人来救你,一定要等我”我也不把你丢下了,以后我去哪里就带你去哪里,我也再也不给你受委屈了。拓跋曜完全不想象阿蕤会遇到任何情况,她那么自持骄傲的人,她怎么会容忍自己受到侮辱,拓跋曜将手指深深埋入头中,阿蕤别怕,等你回来,一切就过去了。
秦宗言见拓跋曜居然丢下自己进入内账,知道自己现在坚持要回怀荒,只会让陛下震怒但无法让他改变主意,秦宗言无奈的退下,出了帐篷,他对常大用说“常内侍监,你替我劝劝陛下,彭城王镇守京都,岂能擅自离开还不如让我回怀荒驻守。”
“步六孤将军,陛下现在心情不好,您还是暂时回避吧。”常大用苦笑地说,“刚刚陛下才下令杖毙一名驿使。”要不是步六孤家跟谢家关系亲近,常大用也不会这么劝秦宗言,“步六孤将军,您无论想做什么事,总要留着命不是吗”
秦宗言苦笑,要不是武将擅离职守会被斩,他早回怀荒了,他不怕死,可不想死得这么憋屈,而且他死了,还有谁能找阿镜谁来照顾阿镜
常大用劝秦宗言道“将军,我们此地到底鞭长莫及,谢夫人、谢小郎君出事,想来谢家两位郎君肯定会连夜赶去,只要人没事”常大用咬了咬牙,“陛下刚才对驿使说,只要人没事,别的要求都让彭城王先答应。”这是拓跋曜跟暗卫说的密语,不过也是当着常大用面说的,想来他也是允许自己说给步六孤将军听得。
拓跋曜的话并没有给秦宗言太多安慰,但他也知道自己短期内是不可能回怀荒,让他什么都不做他也不甘心,他召来次子秦二郎说“你母亲和你表妹失踪,你回怀荒帮你五弟找人。”
秦二郎悚然一惊,一则是母亲失踪,二来是父亲居然让他现在离开,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军功,现在身无寸功,父亲居然要他回去谢兰因不是秦二郎的生母,她对秦宗言的庶子只有面上情分,毕竟这些庶子都是有生母的,所以庶子们对谢兰因也没多深感情,让秦二郎为谢兰因放弃前途,他显然不愿,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秦宗言何等敏锐,一下察觉次子心思,他冷冷的问“不愿意”
“不”秦二郎不假思索跪下正要答应,却不想一旁秦绍突然开口说“父亲,还让我去,我有獒犬可以帮忙找人。”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