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风未至,人已凌空,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木棺当场炸裂,四人被刀风掀翻在地,那颗木偶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了刘观云脚旁。
“寸惜!”刘观云仍欲阻拦,可江寸惜却已是半句话也听不进去,现如今无论说什么,她都不可能会再去思考一分一毫。
就在她一步步向刘观云和杜夜海逼近之时,绵延群山密林之中,忽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清朗而开怀的话语声:“江女侠!可否暂时收刀,来我船上一坐!”
这话语声似从山脉之间、四面八方而来,清晰而有力,非内力至强者断不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千里传音。
江寸惜和地上瘫倒的四人都忽然一愣,紧接着,一支金红色的穿云箭自林尽一处不甚宽阔的河岸旁破空而出。
程不渔当即跳起,欢呼道:“云水盟穿云箭!是兄长!是兄长来了!”
破云刀堂三人当场满目错愕,呆骇不已,就连江寸惜手里的刀也垂了下去。
他们刚刚险些杀了号什么人物?!
沈璟彦浑身的气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他撑着银枪来到程不渔身边,程不渔拉着他的手臂,与他一道,蹦蹦跳跳往那河岸旁而去。
江寸惜三人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有些失神。
林尽河畔,旭日尽头,一艘赤红色的巨船在日光之中徐徐而至。程不渔一蹦半丈高,挥舞着双臂,大声呼喊道:“兄长!兄长!!”
红船停靠岸边,船上阁楼中,一背负黑白双剑、着一席黑红劲装,身姿挺拔的男子俯身走出。
他一抬头,目光所至,人尽恭色。
程不渔一个箭步便蹿上了船,展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楚天阔,喜笑颜开道:“兄长!我想你想得紧!”
楚天阔被他勒得都要上不来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嘶声笑道:“快下来!我知道你想我想得紧,但你勒得更紧!”
破云刀堂三人望着将楚天阔紧紧揽在怀中的程不渔,就算方才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现如今再看二人如此亲密,他们仍是情不自禁到抽一口冷气。
真是老天有眼,险些酿下大祸!x
沈璟彦跟在程不渔身后,破云刀堂三人又默不作声跟在沈璟彦身后,甚至腿脚都有些麻木了。
沈璟彦躬身含笑拜道:“楚盟主。”
楚天阔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沈大皇子不必多礼。这一路若非你陪着阿渔,我倒真的有些放心不下他。有你在,我安心多了。还要多谢你。”
沈、大、皇、子……
破云刀堂三人,尤其是杜夜海,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楚天阔将目光落在身后三人身上,宁和笑道:“我小弟可给三位添了什么麻烦?如若当真如此,我给三位赔个不是。”
“楚盟主,不敢!令弟……简直是人中龙凤,年轻翘楚,沈公子更是义气豪杰,怎会给破云刀堂添麻烦?”
杜夜海率先低头,抱拳的手已冷得像冰。
楚天阔轻轻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将身侧了侧,伸手笑道:“殿中诸多门派代表都已落座,三位不妨也来喝杯茶?”
刘观云和杜夜海当场俯首:“多谢楚盟主。”
江寸惜蹙眉望着楚天阔,犹豫了片刻,这才在楚天阔笑盈盈的目光中跟着他二人一起进入了正殿。
红船被周遭金红的树林掩盖,于河面上不疾不徐悠悠前行着。
大殿之中已坐满了各大门派的首脑,每两张椅子间,便放着一张金丝楠木方桌,桌上各有一壶热茶和点心瓜果。
程不渔欢天喜地左抱拳,右拜拜,在楚天阔座下第一位的便是太和剑派掌门季和光,在他身后,冷冰臣和孙令九执剑而立。
“玉衡道长!好久不见!”程不渔深深鞠了一躬,满面是笑。
季和光含笑道:“程少侠,你我未见,不过是十日前之事罢了。”
在季和光对面,仍有两把空着的交椅。最靠前的一把,原是丐帮的位置,而如今却不见人影。
“兄长,我师父呢?”程不渔忧心问道。
楚天阔道:“你师父另有一样要事要替云水盟去做,所以此番你恐怕是见不到他了。”
程不渔笑叹道:“大忙人啊大忙人!回回红船集会都有他,偏偏此番他不来。丐帮何时缺席过?”
楚天阔眨了眨眼睛,话中带着几分宠溺道:“你不就是丐帮的人么?请坐吧?”
程不渔闻言咧嘴一笑,将脑袋一扬,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交椅上,抓起桌上的苹果,便“咔嚓”啃了一口。
楚天阔对程不渔的偏爱,全江湖早已见怪不怪,有目共睹。
丐帮旁边的那把交椅,原应是破云刀堂的坐席,可沈璟彦却只冷冷睨了一眼杜夜海,二话不说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破云刀堂三人木立在殿中,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楚天阔讪讪笑道:“是我不好,少算了一个人。来人,再为破云刀堂备一把交椅!”
程不渔瞧着他,暗自偷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两名云水盟侍从自殿外抬进来一把交椅,放在了左排交椅的最后。江寸惜恨恨瞪了刘观云和杜夜海一眼,霍然转身,大步走了过去,径直坐在了交椅上。
刘观云和杜夜海只能无可奈何对视,叹了口气,跟了过去,立在她身后。
破云刀堂原也应坐在前头,但因得他二人,此番才不得已落了后座,虽然这并非楚盟主本意,可南魏十八皇子已经坐了下去,谁又能将他拉起来呢?
楚天阔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红船集会,诸事自便。”他顿了顿,“打架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