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他们都是让人把秋千架子拿了来,用布包了四脚,在顶部的横梁上绑了小旗子,当旌门用。
没有彩球,小旭子便拿了旧布包了一团,跟下卤肉似的绑成了个圆球挂上。
这布球挂在秋千架上的正中央,到时大家手持弓箭射向布球,谁射得多谁赢。
今年不一样了,冰嬉在圆明园都快变成固定节目了,内务府的小太监对此也热络得很。
主动打了一架红色旌门,彩旗飘飘,还挂着漂亮的红黄彩球,飘着绦子,好看得紧。
这项运动也是有难度的,射箭要下盘稳,可脚上却穿了冰鞋,一边要保持平衡,一边要看准时机,否则要么射的时候好好的,结果往前一呲溜,就歪了。
小太监中很少有会射箭的,就在背后插了锦旗当气氛组。
赋闲的侍卫们倒是和阿哥们一样手持弓箭,宫女们听说了五阿哥要玩冰嬉,没什么活的都围了过来,在岸边看着。
圆明园此刻没多少主子大家的活计都轻松,便也聚了许多人。
……
雍正批完折子,看着外面的飘雪,手里的串珠捻着也有些凉了,放到一边,念道: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苏培盛听到皇上在诵诗,走上前装糊涂,只一派关心地问:“皇上,可是地龙烧得不够热?”
“你可知,这诗的下一句是什么?”雍正摆摆手,眉宇间不怒自威,却有淡淡淡愁绪。
苏培盛哎呦一声,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想必是首名诗,但奴才这脑子啊,成天光记挂着皇上的事了,旁的还真想不起来。”
雍正本也没期待他会对出来,自顾自念道:“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常人看雪,白,冷,美。
帝王看雪,百姓是否受灾,将士是否受寒,正所谓忧国忧民,劳心劳力。
苏培盛知道了,皇上这是在忧心青海罗卜藏丹津叛乱一事啊。
“皇上,奴才虽然不通诗文,但也知道冬日里打仗是难捱些,但大清男儿个个都是有血性的汉子,皇上承天命,恩泽广被,必能护佑将士们马到功成。”
苏培盛又憨厚老实藏拙地嘿嘿一笑:
“不过,今儿刚好是三九天,这雪又是冬日里第一场雪,奴才瞧着这雪下得符合时令,民间传闻,瑞雪兆丰年,想来是有些道理的。”
三九天是指冬至后的第三个九天。
雍正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眉眼放松了许多,或许是被苏培盛的吉祥话给安慰到了,顺着他的话道:“今天是三九。”
苏培盛见他心情转好,也有意捡些轻松事儿讲:“是啊,以往这个时候,先帝爷都会从八旗子弟里挑善冰的,在太液池看冰嬉表演呢。”
雍正初登基,正是忙碌的时候,今年倒没有操办,但又被勾起了兴致。
可眼下青海战事吃紧,他大办冰嬉,这像话嘛,于是又压下了念头,只看着外面的积雪出神。
身为皇上身边的大总管,苏培盛最是会察言观色,总能想方设法解决主子的问题,他想起最近几年听到的趣闻,便试探地提道:
“奴才听闻,这两年圆明园倒是每年这个时候自发办起了冰嬉会,还有模有样的。”
雍正有些诧异,回头看他:“哦?谁让办的。”
冰嬉会要办起来,哪一样不要人不要钱的,圆明园没有主子在,下人们还自发玩起来了?
苏培盛模糊着,挑好地说,免得被迁怒:“听闻是三位阿哥在书上读到,满人擅冰嬉,能强武,但他们又从未见过,便自已寻摸了起来。”
察觉到到皇上的意动,怕他万一想去,看了又不满意怪罪他,又补充道:
“不过都是些阿哥侍卫太监们闲暇时候瞎玩儿的,比不了您从前见过的技巧高超,就图个热闹乐呵罢了。”
雍正点了点头,也没说怎么着,苏培盛以为他是听见三位阿哥办的,有些不高兴。
毕竟三个里有两个是非常讨厌,还剩一个是没养在身前,情谊不深的。
可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皇上又突然开口:“苏培盛,摆驾圆明园。”
圆明园离紫禁城也就十五公里,就是用脚走过去也不到两个时辰,车马要更快些。
“不用收拾什么。”雍正今日也就一时兴起,并不是长住,也不准备带嫔妃。
“嗻。”苏培盛躬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