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都城。
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偶尔路边的酒楼传来几声爽朗笑声。
茶楼里的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说着江湖故事,台下的客人每每听到精彩处拍手叫好。
忽然一声炸响惊了四座。
楼上的窗户居然直直掉了下来!伴随着一个灰色的身影跳入一楼。
只是人们哪里会将目光投在那个人身上,他们躲闪都来不及。
“快跑啊!”
“让开,快让开!”
随着嘭的一声,窗户落地,茶楼一下子乱了起来。
慌乱中,一个中年男子被绊倒,眼看脑袋要摔地上开花了,一只手扯住男子的后衣领将其拉了回来。
“谢谢!谢谢!”
中年男子只来得及回个头,说上一声谢谢,内心虽然充满了感激,但因为视线里人头涌动,匆忙逃命,未曾瞧见救命恩人的模样。
男子不是怎么信神佛的人,可他此刻愿意明日,不,下午就去寺庙投一份香火钱,用最真诚的感激向佛祖菩萨祈愿保佑救命恩人无伤无痛。
人性的亮点光辉灿烂。
整个茶楼几乎不剩下几个人。
确认没有伤及无辜,茶楼大堂只剩下他们二人,白衣少年摘下帷幕,将其扔在了旁边唯一还正常摆放的桌子上。
少年手持银剑,腰戴宫玉,红绳束发,头顶玉冠,淡蓝色的抹额镶嵌一块玉石在后脑打结垂下约二尺长。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冰冷无比地望着对面撑起上半身半躺在地上的男人。
握着银剑的手青筋凸起,第一次,少年想,修道以来他第一次控制不住的想亲手斩杀一个人。
“哈哈,咳咳……哈哈,你杀不了我……”
察觉这一点的男人笑的牵动肺腑,整个人剧烈的咳嗽,鲜血溢出嘴边,即使这般狼狈男人依然嘴毒,知道该怎么戳人肺管子。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逍遥这么久?”
男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弯起的笑容写满讽刺,那双骗了无数人的时常低眉顺从的眼睛此刻直视面前这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多有不屑与某种扭曲的兴奋。
“没证据啊!”男人陡然大笑起来,“证据……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不是我动的手,他们只以为是自已主动干的哈哈还急切的销毁证据呢哈哈哈哈……呃,噗!”
被飞来的凳子撞击腹部的男人飞出去两米远。
他费力的抬抬手,想要再起来嘲讽嘲讽这个毛头小子。手掌被踩住了。男人发出一声闷哼。
他觉得好笑,居然生出几分身为前辈的忧虑,初出茅庐的少年这般犹豫不决,以后可怎么搞哦。
男人侧着头,仰视这个居高临下冷冷俯视他的少年,“再不杀了我,官府的人一来,你我可都要进大牢了。”
见少年不语,男人叹了口气。
“这个江湖啊,端看实力,我实力不济,被你抓到了马脚,算是栽了,我认,反正我这么多年活的这么窝囊,也活够了。”
“窝囊?”
少年冷笑:“我看你活的顺风顺水极了。哪个惹到了你你站在你那个傀儡家主后面拨动棋子,轻而易举把人一家子砍了,猫狗尽数不放过。人家下地府前还感谢你保住了他尚在襁褓里的儿子或女儿。”
光是他所怀疑的,就有十几家。
看着恨不得当场杀了他却又不得不顾忌什么迟迟不动手的少年,男人眸光微动,竟是笑了。
笑的阳光灿烂,不知道还以为这个人是什么光伟正一哥。
少年握剑的手又紧了两分。
玛德,想干掉他。
“我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号?”
“不对,你看着就像被保护着长大的公子。”男人自顾自的说,“长的这么好看,穿的这么好,连身手都这般……数一数二。”
“真好啊……”
男人几乎是气音的呢喃:“没有变成我这个鬼样子……”
修道之人五官何其灵敏,明镜眼神古怪。
低着头的男人没有看见,他觉得自已声音足够低了,绝不会被听见,躺回了地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说,
“小少爷啊,你走吧。”
“我会自已认罪的。”
明镜信吗?
笑死,他会信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