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陪你。”
墨玄扬起一个乖巧的笑。
他换了方向躺着,脑袋悬在明镜的腿上,望向明镜的眼珠似乎在询问是否可以。明镜轻叹一声,将这颗圆润的小脑瓜放好。
冷硬的被子被拽到墨玄身上,明明还是那个旧样,但温暖包裹住了墨玄。
“谢谢仙君。”
六岁的墨玄没有松开抓住明镜衣角的手。他是不想睡的,可久违的温暖一下子糊住了他的脑子,沉重的眼皮终究垂了下去。
被压在窗缝的布巾掉落,窗户重新吱呀吱呀的响,不过这次窗户还没来得及发出呀的声音,便安安静静的合上了。
那块布巾主动把自已叠好飞到了窗沿上。
窗户开合间进入的一缕风灌进小太监的衣襟,他动了动身体,想蜷缩的更暖和一点。一阵暖意忽然袭来,小太监皱紧的眉毛舒展开来,彻底睡沉过去。
这处偏僻的小院得到了九天神君的偏爱,于是风雪绕道而行。
晨光熹微,地板上光影交错,一缕光爬上墨玄的眼部,他眼睫微颤,抬手挡住了刺眼的白光。
忽地,他僵住。
视线落在床边,白衣仙君早已没了身影。
墨玄几乎是下意识的跑出门外。
往常奢望的冬日暖阳没有让墨玄有半分欢喜。庭院空荡荡,仍旧是记忆中的荒凉。
像场梦。
醒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出来怎么不穿鞋?”
墨玄瞳孔微颤,他回头。
白衣仙君向他走来,蹲在他的面前,先是敲了敲他的额头,然后将他抱起。
视线拔高,墨玄余光瞥见屋檐的白雪。他念出了一句诗。
那是在皇子学堂外偷听到的。应该是写一个人如霜似雪般令人惊艳的诗句。
“仙君,阿玄现在身无长物,只能将这句话送给你。”六岁的孩童满脸认真。
明镜却笑了。
“那你可知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墨玄歪了歪脑袋:“不是夸赞的话吗?”
明镜不置可否:“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我不管。”墨玄说:“反正我现在要把这句话送给仙君。”
好吧,孩子有任性卖痴的权利。
墨玄叫醒脚踏上的小太监,小太监一眼注意到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明镜。
“他是…先生!”墨玄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小东,他是先生。”
见明镜没有反驳,墨玄眸光亮了亮。
“大病初愈,腹中久空,喝些肉丝青菜粥比较好。”
明镜给他们各自端了一碗。
小东连连感谢,舌尖被粥烫也不曾停下吞咽的动作。
以前拿到的饭少,一顿吃几口就是了,突然间可以吃一整碗香气喷喷的浓粥,积累的所有饥饿感全部涌了上来。
“慢点吃。”
轻缓的语气莫名摄住了小东。他动作慢了下来。
墨玄看了看手里的粥。
又瞧瞧那个低调的膳盒。
“先生是从膳房悄悄拿的吗?”
悄悄=偷偷。
墨玄眼眸弯了弯。总算有了些孩童的烂漫稚嫩。
“他们不会发现的。”明镜说:“不用担心。”
墨玄敛眸,遮住眸底的晦暗。
可这是他本当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