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阿特莫尔露出一个笑容来,配合他闪闪亮的金,像是墙上贴的明星海报,“混了这么多年,我好歹也有点儿存款。”
室内的监控已经托认识的黑客干扰好,在场的目击者也全部处理完毕,老头的人不会知道是他做的。
小林是个开餐馆的,认识的人很多,挨个推关系也找不到他头上,退一万步说,哪怕怀疑是他,老头也不会动手。
大家都是灰色地带的人,做事要讲规矩,老头想报复血鸽帮,通过赵聪的关系抓走小林,不能算不规矩,只能说不道义,没品。但他们本来也不在乎名声,早就烂透了。
可没有证据,老头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找阿特莫尔的麻烦,他同样不是什么小喽啰。
怎么抓住赵聪倒是后续最麻烦的事,医生死了,他们肯定要招一个新的。老头吃亏,小林被救走的事儿注定瞒不住,赵聪用脚想都知道这事必然是他做的,再加上他们不欢而散的通话。
这个墙头草要是不跟冬天的老鼠一样四处躲藏,他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托关系找赵聪的老鼠洞,又是一笔开销。
阿特莫尔已经看到了自己钱包飞瘪下来的未来,不过他完全不觉得后悔。钱可以再赚,但朋友却不会像游戏人物一样复活,这笔买卖十分划算,两者完全没有比较的必要。
两人站在门口目送他开车离开。
日头逐渐西移,可热度却分毫不减,空气似乎燃烧起来,荡开热浪上升的波纹,路上的行人都少了不少,没人想冒着鞋底被马路烫化的高热出门。
燕衔川站在门口狭窄的阴凉处,望着汽车远去的背影,“我们没车。”
鹿鸣秋看了看天色,说:“是的,车停在刚来的地方了。”
“好热。”燕衔川的脸又重新垮下来,“好无聊。”
“你刚之前说有个问题要问我,是什么?”鹿鸣秋问。
“我忘了,好热,太阳把我的大脑晒化了,它已经停止工作了。”燕衔川把头一歪,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似的,直愣愣的。
鹿鸣秋尝试着提出解决办法:“那我去把车取回来,你在这儿等我?”
燕衔川眼也不眨一下,看样子是要将伪装进行到底了。“可你不是说,我们要形影不离,你去哪儿,我跟哪儿吗?”
鹿鸣秋:“……那你和我一起去。”
燕衔川:“可是好热啊。”
鹿鸣秋嘴角上翘,温温柔柔地说:“你说要怎么办呢?”
燕衔川直勾勾地看着她说:“不知道。”
很好,这就是故意找茬了。不过她对表达不满的泄如果仅仅是通过语言进行,那鹿鸣秋甚至觉得挺简单,也挺好处理的。
“那听我的,走吧。”鹿鸣秋说着,去街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两个遮阳帽,上面印着紫色的牵牛花,像极了田园踏青的款式,然后把其中一个扣在了燕衔川的脑袋上,又给她买了一块雪糕。
雪糕外面裹着一层冰块,一口咬下,冰块碎开,和里面包裹着的奶油冰淇淋夹心一同落入口腔,像是给舌头做了一次冰敷。
鹿鸣秋自己没吃,她拎着装了两瓶冰镇纯净水的塑料袋子。
走在被大楼遮挡出的阴影处,避开阳光直射,多少也缓解了一些酷暑的燥热。
而燕衔川,一直保持一副蔫巴巴的状态,像是脱了水的萝卜,一直到她们坐上摩托,回到拥有空调的安全屋室内,仍旧没有恢复原状。
症结根本不在高温,鹿鸣秋在心里暗暗猜想,假使现在告诉她要去杀人,哪怕要在桑拿房里用汗水游泳,恐怕她都不会犹豫一秒。
没有办法,随机挑选幸运儿处决,可以是可以,但难道每次都要这样吗?胡乱行动迟早会被搜查队的人注意到,而无止境的纵容她的欲望,放纵她的病态,只会将阈值调高,让她越来越难以满足。
“要不要玩儿游戏?”鹿鸣秋问,“拼图,来吗?”
“什么拼图?”燕衔川看了她一会儿,慢吞吞地回答。
然后她就看到面前的人拿出一个方形的大盒子,将包装安置好的零件倒在茶几上。或如蟹壳青、或如鞠衣黄,镂空的小窗画着金纹,一颗宛若月白的玉石眼珠滚到茶几边缘,将要掉下去时被燕衔川捞在手里。
它虹膜里青鸾飞过,留下道道彩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