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见浔抱着梅灵汐上了马车,这时临沐和碧水才小跑着过来,二人战战兢兢,纷纷下跪。
碧水先解释道:“奴婢刚刚本是守在门外的,但有个婢女忽然说肚子疼要去茅房,让我帮忙端下餐盘到后厨。我见她可怜,便帮了。回来经过池塘,不知谁推了我一把,我便滑到水里了。奴婢失职,求世子责罚。”
这时临沐借着道:“碧水落水后,有一婢女过来通知我去救人。我当时心想着救人要紧,便去了池塘,这才导致世子妃遭遇不测,是属下失职,求世子责罚。”
这一听就是有人策划好的,而这策划之人不外乎那么几个人。叶见浔略作思忖,冷笑一声,对临沐吩咐道:“临沐,你现在去给王府下个拜帖,就说我明日登门。”
“是。”临沐快速领命,随后他听到叶见浔说:“自去领罚五十杖。”
碧水听闻这句吓得差点晕厥,五十杖,基本上小命都没了吧。她头垂得低低的,等待叶见浔发话。
“碧水,等世子妃醒来,让她赐罚。”碧水是她的心腹,他不能随意罚她。但此刻他也忽然意识到,她身边的婢女太少了。
容不得他多做思量,怀里的人忽然叫嚷着:“热。。。。。。好热。。。。。。”她试图挣扎着将薄毯掀开。
叶见浔将毯子拿开,随后他高声道:“速速回府!到府第一时间去找徐府医。”
马车一路狂奔。此时梅灵汐还是觉得热,一直在扒拉着自己的衣裳。叶见浔皱了皱眉,目光在她罩着的褙子上停顿一息,随后深呼吸一下,颤着手解开了玉扣,脱下了褙子。
褙子脱下来了,只剩一身鹅黄色团金罗裙,衣领处还绣着蝴蝶繁华金绣。她还是觉得热,用手扒拉着衣领。衣领大开,露出如雪的脖颈和锁骨。
叶见浔不忍直视,只将目光落在帷帘上,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腕,轻声道:“再等等。”
终于马车抵达宁王府。他用薄毯将她紧紧裹住,从侧门一路飞奔回到落雨苑。
进入卧房,叶见浔吩咐临沐去叫徐府医,碧水去打凉水。
梅灵汐躺在床上,轻蹙秀眉,额上已起了薄汗,嘴里小声叫嚷着:“热。。。。。。好难受。。。。。。”
叶见浔坐在榻上,心急如焚,但语气依旧镇定,“等会府医来了,就有救了。”
碧水打来凉水,看了一眼床上的世子妃,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她心中自责与懊悔交织,若不是她一时心软,怎地让世子妃中计
见她满脸是泪,叶见浔不耐道:“如今不是自责的时候,先来给世子妃擦擦汗,换件衣裳。”
叶见浔绕出屏风,坐在桌前灌了几杯凉茶。这时徐府医匆匆过来,站在门外。
叶见浔瞅了一眼里间的情况,回道:“稍等片刻。”
碧水给梅灵汐擦完汗,这才惊觉她浑身通红,温度奇高,看起来分外难受。她端着水退出,这时徐府医才进来了。
徐府医刚刚已听临沐说了个大概,此时摸脉片刻,心里已有了数。他还是压低声音道:“世子妃中了的是迷情香,此毒唯一的解药,只有世子了。”
此话再明白不过,叶见浔听闻心里一热,微微点头,让临沐送人出去。
碧水在门外也听到了这句话,故而也不敢再进屋,悄悄地去了耳旁。
卧房里只留下了叶见浔,还有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盏,静静燃烧着。
他停顿片刻,双拳攥紧,转身走进床榻边上。这时床榻上的女子已经将寝衣的领口都掀开了,露出了羊脂玉般的肩头。
忽然,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他将视线定定地锁住她右肩上的那颗梅花红痣上,顿时脑海中闪现了一个类似的画面。
一只纤细的手、一阵带着哭腔的低吟、还有一点梅花形的红痣。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轰然闪现出一些纠缠着支离破碎的、滚烫的画面。
他一直将那夜当作人生中的绝大失误,故而死死封存在记忆的角落,任其蒙上灰尘。
今日灰尘被一道冷风拂开,那日的记忆愈发清晰起来。
正月十五,当时他受宁王所托,去追重要线人。线人钻到天华寺的一间厢房之中,他窜了进去,随后他闻到一股沉香味,顿时身子酸软起来,浑身燥热难耐,口干舌燥。
他正欲起身离开,哪知一个柔软馨香的女子贴了过来,牢牢抱紧他,哽咽地念着“哥哥,哥哥。。。。。。”
大约是这句“哥哥”让他失了心智,在药物和思念的催发之下,让他做了错事。
那夜的厢房未有掌灯,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只记得事后为她盖上被褥时,右肩头有一枚炫目的红色梅花痣。
那个女子,竟然是她?他双手捂住脸,眼眶发热,心中涌起无限的悔意。
他竟然让她的人生中有了污点。
正当他兀自懊恼之时,床榻上的人已等不及,径直脱下了寝衣,只留下一件粉色小衣。随后她微微睁眼,看见床边有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是哥哥。
她顿时喜极而泣,眼泪簌簌下落,起身猛地扑了过去,趴在他的后背上,哽咽地念着:“哥哥,哥哥。。。。。。”
叶见浔顿时身形僵硬,红着眼眶,不敢看她。他缓了缓,试图哄她:“灵汐,我不是你哥哥,你先躺下。”
可背后的人哪里肯依,她越哭越抱得紧紧。此时他就像是一块冰,只有贴近他,方能缓解她身上翻滚的热意。
叶见浔心中一团乱麻,暗了暗抽痛的太阳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若他对她做了什么,那么明日醒来,她定会伤心。但他若什么都不做,那么她可能热血而亡,这是他万万不愿承受的。
于是,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深深叹了口气,回过身来,努力拿下她的手臂,让她躺进被褥之中。梅灵汐以为他要离开,和无数次梦境一般,于是,死死拽着他的手臂,哭得大声了,“哥哥,别走。。。。。。”
“哥哥,不会走。”叶见浔轻声安抚道,“我只是去熄灯。”
梅灵汐像是听懂了,含着热泪,乖乖松开了手。
叶见浔快速吹灭灯盏,利落地脱下外袍,只着一身雪色寝衣,钻进了她的被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