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盛京刚过完一场盛大的年节,喜庆的氛围还未完全散去。
沈峥穿上厚实的衣袍,背上考箱,撑着一把雨伞挡着风雪下了马车。
贡院门口依旧有着数千考生,十分嘈杂,沈峥不紧不慢地排在了这其中之间。
考生们三五成群,互相之间高谈阔论,或是在驱散紧张,又或是真的云淡风轻。
唯独沈峥独行,只是笼着袖子,垂眸静待。
这时贡院龙门打开,监门官走了出来,对着考生们道:“盛京举子手持号票先入贡院,国子监举子在后,若有失号者不得入!”
现场乱糟糟的开始行动了起来。
沈峥等着前头的人一个个验明正身之后走进考场,到了沈峥,他交出号牌,静看着不远处一个没带号牌的举子癫狂的大喊大叫。
他把东西落在客栈了,可贡院的时间不等人,他若是回去拿也迟了,于是只能在这徒劳无助的哭泣。
在场之人见到或是心有戚戚焉,或是摇头鄙夷。
监门官检查号票之后将沈峥放了进去,到了第二重门之内,沈峥把自已带的考箱打开给官兵检查。
因为他是考的进士科,不似明经科一般考经文大意,都是要现场做辞赋政论,官兵只是扫了几眼,见着没什么特别的,便把沈峥放了进去。
沈峥参考位置图之后,找到了自已位于廊庑之中的位置。
他拿出考箱之中的厚实垫子铺在了毡席之上,再拿出自已的各种工具摆放了出来后,坐于软垫上,眺目望着院子里的大雪纷飞。
上一次来此考试,还是秋季,转眼间已然到了如此寒冬时节。
可心境却是全然不同的。
沈峥忽然又想起了自已的父亲,当年他也是如此跃跃欲试的想要下场科举,却被沈应狠狠骂了一顿,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更无对科考的敬畏之心。
如此心态,就算取得功名利禄,也迟早会他被自已败坏。
沈峥想了想,又从考箱里取出了一个白鹤荷包,看着上头那只眼神呆滞的白鹤,弯了弯眉眼。
官吏下发了印卷下来,又出示了考题。
沈峥凝神看清考题之后,开始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
直到将自已心中所想的赋一气呵成的写了出来后,才又仔细的修改词句。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敢屈伸,沈峥写一会儿就把手放进自已怀里捂一会儿,再又把回温的手拿出来,继续书写。
这时官吏们呈上来热汤,给在廊庑上坐着的各位举子饮用。
沈峥喝了一口姜汤,感觉身躯回暖,便干脆借着这股热气,拿出了自已箱子里的蒸饼,撕碎了泡进去。
一连考了几日,到了第三场考试下来,饶是身板颇为扎实的沈峥也已经熬得萎靡不振,精神疲惫。
他将最后一道策问誊抄上去之后,起身交卷,离开了贡院。
走出贡院大门之时,沈峥转头看了这里一眼,毫不留恋的离去。
姜府的马车早就等在这里了,车夫见到沈峥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接过了考箱。
“公子辛苦了,夫人在府里给您备了菜,让您出了考场就快些回去,吃好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