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没关系?”
“母亲是母亲,娼妓是娼妓。都不是女子呀!”
皇帝的脸黑如锅底。
叶西来敢保证,如果换成是旁人,当着一个皇帝说这话,早就拖出去砍头了。只因他不敢动手,这才努力忍着。
但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法管理好自已的表情。只能声音冷漠地说:“这便是你不对了,除了母亲娼妓之外,还有妻子与儿女。”
“妻子?叫法不同罢了,其实没什么两样不是么?”
起居郎觉得自已的笔都要冒火了。
就听那无法无天的小公主继续道:“陛下您发现了没?在你所提及的这些身份里,不论是母亲也好,妻子也好,娼妓也好,儿女也好,都是因为和男人牵连在一起了,才有的这个身份。若不与男人成婚,便不会成为妻子,若不与男人媾和,便不会成为母亲。若没有被男人欺凌,便不会成为娼妓。自然,子女中的女字,仿佛是个例外,然而这天下间,除了我叶西来,居然没有一个女子所生儿女属于自已。她们被记在父亲名下,于是又成了前面那些,娼妓,妻子,母亲的预备役。你说,这些又怎么能算女人呢?她们不都是男人的一部分么?”
皇帝脑子嗡嗡响,乱成一锅浆糊了,一时间只觉得愤怒,却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已有太多的话来反驳,却又因为常年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他没有通过反驳和辩论来让其他人听从自已的能力。于是只能瞪着眼,用眼刀在叶西来脸上刮来刮去。
“所以你瞧,那些所谓的圣贤,从未低下过头颅,去关注过女人们。要么是他们心盲眼瞎枉为圣贤,要么就是看到了,却对她们的处境无能为力,只能假装看不见。是以,力所不逮或者智不达功,都为沽名钓誉,不配称贤封圣。”
施皁:……
“你,你如此胡言乱语,可谓大逆不道,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治罪?为何?陛下不是在与我谈论圣贤么?思想不同罢了,为何会因言获罪?”
皇帝:“……”
起居郎赶紧下笔:帝怒而不言。
“况且,什么是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的道,指的是,天道?”叶西来笑:“可是天道不管这个啊!”
刚刚还愤怒无比的施皁瞬间白了脸,忙问:“此言何意?天道不管这个,管哪个?”
“天道忙着呢,蝼蚁里面出了只个头大的蝼蚁,你会在意么?”
叶西来算是看出来了,相比起自已的帝王根基,皇帝对天道更加关心。
她还没编好糊弄他的说辞呢,也懒得在这个时候与他继续争辩圣人言论。便问:“对了陛下,您叫我来,就是为了听我谈论对圣人的看法么?要是没别的事,我便要回去继续练字了。”
“你……”
皇帝终于想起自已召见叶西来的原因:“邵家老夫人亡故,递了折子,想接你前去治丧,你怎么想?”
“哦。”叶西来无所谓地说道:“那就去呗。”
“邵家心狠手辣,在你出生时不仅想要害死皇后,还想置你于死地,如今想要见你,不见得会安好心。”
“行吧。那就不去。”
皇帝还是不满意:“但她终究是你祖母,邵準毕竟是你生父。若你视而不见,难免会有冷漠凉薄之嫌。”
“也行,那就去。”
皇帝:“……”
“你去与不去,竟这般随意?”
“本来就是啊!去也行不去也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你们的道理,我也不是很能理解,陛下既是我的继父又是半个监护人,您帮我决定就好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搞了半天,根本摸不定叶西来的态度,反倒是把他对圣贤的态度摸了个一清二楚。
罢了,至少天下群臣,若是知道她的这些言论,是决然不会赞成的。
于是挥挥手:“也罢,便叫蓝喜准备一下,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