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贺南枝满腹狐疑的表情,白谨言决定坦诚相告。他走上前去,直视贺南枝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并未加害于景乔,只是希望他不要参与此次遴选。”他望向远方的南华苑,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他,本不该属于这里。”
贺南枝听后默然无语,半晌才开口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景乔未必知情。”白谨言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我并不期望他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听到这话,贺南枝不禁感叹:“没想到你对他的感情如此深厚。”白谨言苦笑着回答:“无论如何,今日就有定数。”说完之后,他不再多言,眼中充满了忧郁。贺南枝也不便再多问,因为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今日过后,任何行动都可能变得徒劳无功。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雨水敲打在屋檐上,发出滴答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约莫一个时辰后,福顺步入大殿,宣告道:“吉时已至,盛典开启!”说完之后,众人按序被引向华荣宫正殿外待命。
大殿中,人群肃立,神情紧绷,满怀期待。
“南州令贺槐琛之子,贺南枝觐见。”
贺南枝始料未及自己竟是头位,默然以示同意,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步入殿堂。
贺南枝低首敛目走上前,掀起衣摆恭敬跪于殿上。
“你便是贺南枝?”坐在高位之人平静地发问,磁性的嗓音低沉有力且极具吸引力。
虽不敢抬首面对问话之人,但也能镇定自若:“回皇上,臣子贺南枝。”
这句话刚一落地,宫殿陷入了一片寂静。
“抬起头来。”皇帝赵轻墨含笑低语,语气不容置疑。他身着正统的黑色锦缎龙袍,衣摆下方是金龙戏云,充满了皇室的尊贵与威仪。
贺南枝抬头望着高位上的人,只见那人年纪虽轻却丰神俊朗,一双乌黑的眼眸如琉璃般剔透,幽深而危险。其右侧的君后上官容宁,身着镶有红色花纹的礼服,头戴紫玉簪,全身无半点奢华之气。那柳叶般的细长眉毛,大如扇子的羽睫掩映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睛,尽显端正脱俗的高贵气质。
赵轻墨瞥见他视线落在上官容宁身上,心中略微不悦,轻抚了下龙座扶手。贺南枝瞬间意识到自身行为不当,连忙低头收敛目光。
“听闻你才华出众,深受余悯华的赞赏,便知并非妄言。”赵轻墨与上官容宁相视一笑,说道:“今日朕便以酒为题,考考你的诗才如何?”
贺南枝有些惊讶,立即行礼道:“能得皇上垂青,南枝不胜荣幸,请皇上出题。”
赵轻墨看了看殿内,指着桌上的酒壶说道:“你瞧,这酒壶之中只有二两酒,你以这二两酒为题,赋诗一首。
“是。”
眼见贺南枝凝视酒杯,思索片刻即出口成章:“人世醉卧惟怜酒,半生归去半生愁。共赴黄泉幽会处,忧患何须挂心头。”
而此时,赵轻墨却是面色骤变,刚欲出言训诫,却被一旁的上官容宁阻下。赵轻墨不禁微微皱眉,但看到上官容宁脸上温柔的笑意后,心境恢复如初。
他柔和地说道:“诗句的确不俗,然而不合时宜。今后这类无病呻吟之作,还是尽量避免。”
贺南枝见状,紧张得满头大汗,连忙伏地道歉:“南枝愚昧,请皇上,君后恕罪。”
赵轻墨摆摆手,表示不再追究,然后对上官容宁微笑道:“朕觉他甚好,留宫如何?”
“皇上喜欢便好,容宁并无异议。”
赵轻墨点了点头,然后对贺南枝说道:“你可愿意?”
贺南枝连忙磕了个响头:“南枝,叩谢天恩。”
上官容宁审视着贺南枝,满目钦佩之色。赵轻墨默然沉思,然后悠然开口:“贺南枝,封良卿,赐居关雎宫,永宁殿。”
“臣侍,谢皇上。”贺南枝心中一寒,但仍立刻跪拜感谢。赵轻墨挥手道:“退下吧”
贺南枝恭敬地行了一礼,缓慢地退出宫殿。
他知道,他的命运已经改变,此后必须要适应这个新的身份,此去以往皆是云烟。
日近午时,景乔正在昏昏入睡,突然一阵喧闹把他吵醒,睁开眼,见几名内侍进来收拾着众人的东西衣物。
景乔勉强支起身子,倚墙唤过方青,后者迅速上前问道。
“景公子,有何事?”虽然面色仍带笑意,但态度已不如从前亲切,应是明白景乔留在南华苑无望,不再过分热情。
“他们这是?”景乔指了指忙碌的众人,方青笑容满面解释:“大选既罢,诸位公子已决出归属,故不便再至南华苑,此等事宜自然交由奴仆处置。”
方青语毕,徐烁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方青便立即退到一边,徐烁尖利的嗓子挑高了声音道:“传皇上口谕。”景乔还愣在床上,方青等众人已齐齐跪下。
“景乔,景公子听旨。”徐烁见他不为所动,立即高声提醒道,“景公子,您得跪下接旨。”
景乔这才回过神下,爬下床铺,忍着难受恭恭敬敬的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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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跪好,徐烁这才高声宣道:“鉴于景乔,景公子身体未愈,不便于舟车劳顿,特命公子暂居南华苑,待公子身体康复,择日待选,钦此。”
“景乔领旨!”景乔恭敬一拜,徐烁这才呛着假笑道:“景公子快请起。”景乔从地上爬起来,方青赶紧来扶,景乔挥了挥手自己重新爬上床窝着,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其实他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不过皇帝既然说他病着,他就得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