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钻出被子,从裴南川身下出来,赤脚踩过地毯,开柜,拿下手机。
“不用,能剪,我会混拼的。”
语气恹恹的,毫无精神。
至此,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这些想要的素材,可韩泽玉不晓得此刻这份潮褪般的消沉源自何处,是被一直以来玩弄的这个人当面识破,还是即便知道偷摄,也要这么飞蛾扑火般献祭。
“什么时候发现的?”韩泽玉问。
“那可就早了。”
早到片场又来搞他的那句暧昧的‘就嘴利啊’,还是更早的‘要不要吃宵夜’,是餐馆发现旁桌在偷录,或是韩泽玉明明察觉却默许,对这个人来讲,每一次靠近都是有代价的。
只是跟那位‘协议男友’断得太彻底,信息实在有限,裴南川不大搞得懂韩泽玉故技重施的背后意图。
他总有种感觉,这次并非针对白耀而来,那都是老黄历了。
从杀青那日裴南川就确信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在改变,凭他经历过无数大大小小,为白耀精心制作的事件,作为倒霉的工具人,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一回绝对不是。
那又是什么。
韩泽玉从身侧绕过,坐上一旁沙发,垂首点烟,一团浓气荡在口鼻处。
裴南川看着他。
韩泽玉张开嘴,烟圈缓缓飘出,问裴南川:“那你还顺着我?”
一个刚刚走红的短剧男演员,羽翼未丰,别说这样与同性密友共回爱巢,就是类似抽根烟,吐口痰这种一点点德不配位的瑕疵,星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不怕我毁你?”
韩泽玉沉脸,打破整晚范式的,无懈可击的平和神态,终于有了些真实波动。
裴南川走过去,大喇喇一屁股坐到韩泽玉面前地板上,笑得很爽朗:“这不都你给的么,就算还你了。”
像在极度克制,对方表面一派镇静,不过夹烟的指尖却是抖的,裴南川有些不解,不是很明白。
他眨着眼,观察韩泽玉。
像是渡过情绪最澎湃的高峰,韩泽玉咬上手中的烟,拿过手机。
边敲字,边对裴南川道:“你把鼎丰的戏拍完,跟我去一趟凌坤。”
鼎丰是现在合作的影业公司,完成霆新的活,就进了这个组,这会儿快杀青了,不过裴南川听力重点在另外一个名字上,凌坤。
凌坤,首屈一指的娱乐龙头企业,旗下艺人精良,水准一线,自产自销自制影剧,处于食物链顶端,金字塔尖般的造星实力,是他们圈子人人觊觎的海市蜃楼。
“你的艺人违约金我付了两成,”韩泽玉手机直立,翻转,面向裴南川:“余下的我跟你老板谈。”
眼见收到巨款的经纪人惊恐地拼命给这位韩家富少致电,名字不断飘在屏上,裴南川心灵为之震撼,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杀青后,你走手续尽快跟他们了结,霆新下一部剧投给凌坤,你签到旗下,把档期排出来,带资进组,你是男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