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宗也曾有不少女弟子倾心于他,但鲜少有人像她这样直白地表露心迹,即使是有,他拒绝得也简单干脆。
他知道拒绝的时候该说什么话。
然而他却抬起手。
随即,手指落在她覆目的白绸上,掌心血迹沾上去,把绸布染脏。
然后他指尖一动,直接将那白绸取下来:“不是。”
【?】
【我听错了吗?他说不是?不是在想如何拒绝她?】
【不应该啊!】
神仙们几乎是眼前一黑,再一次恍惚了——
这可是琼光君,拒绝人时不留情面的琼光君,他怎么……怎么这样了!
裴朝朝也有点意外:“嗯?”
琼光君不轻不重地摩挲白绸,目光却落在她眼睛上:“睁开眼。”
裴朝朝依言睁开眼。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微微狭长的凤眼,露出眼睛,就给整张脸带上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只可惜她眼瞎,所以眼睛没有神采,目光也很空洞。
琼光君看着她的眼睛:“看不见,何来一见钟情。”
裴朝朝说:“仙长,盲人有自己感知外物的方式。我可以感知到你的模样。”
琼光君垂目看她。
裴朝朝突然改了主意。
这回剖心失败,下一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她不准备放弃剖心,但取情根本身就有两种方式,
她完全可以一边骗琼光君的感情,一边等待剖心的机会。
让人爱慕她,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裴朝朝抬起手,指尖落在琼光君眉眼。
她仔细用手指描画他眉眼轮廓,动作轻柔又缓慢,仿佛在认真感知:“仙长的眼睛很漂亮。而且,仙长救了我,收留了我,我对仙长倾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琼光君身形一僵,好像全身血液凝固,蓦地捏紧她手腕。
他挪开眼。
随即,他拎起那根白绸,要再一次覆回她眼睛上:“魔修屠村那晚,江独也救了你。”
裴朝朝乖觉地停了手。
她转过头,方便他给白绸打结,嘴里道:“不一样。”
后面的江独疗完伤,听见这话,低低哼笑一声。
他心说当然不一样。
那天晚上的真相是他要抓她当药人,她反手捅他一刀。
结果被她杜撰成英雄救美的故事,糊弄了归元宗所有人。
一群蠢货。
江独嘲弄地想。
他心不在焉地撩起眼皮,裴朝朝那白绸还没完全覆上,正落在鼻端,还没盖住眼睛,
于是他就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分明是个瞎子,但却好像在看他一样。
也像是知道他在看她,她背着琼光君,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的妖核。
这是在示意他,趁着琼光君没注意到,趁着琼光君没把它拿走,她把它还给江独。
她的眼睛没有神采,却漂亮得很,给她人畜无害的脸上添了星点惑人邪气,有点勾人心魄的味道。
江独有点心悸。
有那么一瞬,他错觉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
那天夜里的事是他和她之间的秘密,妖核也是两人共同保守的秘密。
……他们是一丘之貉,是共犯。
与此同时,
白绸被系好,再一次覆盖住她的眼睛。
琼光君在身后问:“手上是什么?”
江独抬手拿住妖核,手拢在她掌上,声音桀骜,懒散得很:“是我的东西。少管闲事,季、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