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特别恐惧这个世界,可当我走出来后才发现,最窒息的经历就是在庆市生活的那段时间。”
“吃不好,睡不好,做什么都是错的,每天行尸走肉一般。”
“可我是人啊,人是有自己的思想的,我真的当不了按他命令行事的机器,在他们前面我已经很小心翼翼了。”
泪水从童夏指缝里落下,砸在陈政泽无处安放的手背上,他被狠狠的烫了下。
童夏头垂的又低了些,“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生我?”
她哽咽的几乎说不出来话,“就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我吗?”
她该怎么样描述她一直渴望又失望透顶的父爱呢?描述她差点被李雨侵犯时他责怪自己穿着行为太张扬处处给他生事的冷漠眼神?描述他在母亲葬礼上皱眉落泪故作伤心而又操作着手机给林欣发调情信息?描述他在母亲头七日在母亲的房子里和林欣做。爱被他撞破后儿恼羞成怒甩给她的一巴掌?描述他总是纵容林欣递给她有钱人的照片让她去陪的事情?还是描述他总是站在一旁欣赏林欣林意对她的打压?
在童夏的人生字典里,父爱是唯一空洞且没有具体解释的词语,安锦离世后,她的生活被童海川变成了一场核灾。
再往前追溯这场核灾的导火索,陈政泽就会被卷进来,无论他多么干净。
她也真的做不到,不去触碰那些耿耿于怀的瞬间,若无其事地去拥抱陈政泽。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少年。
那是她爱这个世界的原因,也是她的爱的源泉。
陈政泽耐心地听她发泄,他从未见童夏哭的这么伤心,即使重逢那天的包厢里,面对桥路集团的领导层的刁难,她也是想着怎么应对,从未像此刻这样,几乎是落荒而逃。
血缘成为了她的枷锁。
等了半分钟,确定她不说话了后,陈政泽握住童夏的手腕,慢慢地拿开她的手,腾出的那只手,拿纸巾给她擦泪。
“童海川给不了的,我给。”
“童夏,有爱自己的父母,是幸运,没有的话,也无所谓。”
“没有人该对你好,即使父母。”
“但别人不对你好,并不代表你不好。”
“我们无权决定是否来这个世界,但有权决定如何过这一生。”
陈政泽格外好脾气地回应着童夏刚刚断断续续的发问,抬手拖着童夏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的全世界,别哭了?”
童夏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弄的再次红了眼,她又哭,人脆弱时,委屈总是格外强烈,悲痛的情绪难抑制时,她把心底那件事拿出来说,“外婆很喜欢你,她让我好好珍惜你,但我没办法啊,陈政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妈妈惨死。”
“我老是梦到,她拄着拐杖走路的样子。”
“陈政泽,我真的没办法。”
陈政泽叹了口气,这姑娘,到底没过去那个坎,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年在陈家老宅生日宴上的事,会在她心里埋下自责的种子。
真真应了颜辞那句话,她不是在报复你,是在小心翼翼地追求你。
报复和追求本来就是两条并行的线,只是因为血缘这个引子,旁人将他们混淆在了一起。
这七年,他无论多难捱,都生生忍着不出现在她面前,为的就是让她看清自己的心,十八岁太稚嫩,他怕她分不清喜欢和利用,所以放开她,让她去经历,去受伤,去明白,等她看清自己的内心,确定还要他,他一定紧紧抓牢她。
当然,如果她真爱上了别人,他会以另一种方式在她身后。
大不了单身一辈子,他不将就。
可是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敢直视自己的心,她可以为任何事情不辞辛苦地翻越千山万岭,却独独不敢接触那份温暖,并日复一日地为此内耗着煎熬着,这不是他当初放她走为她善后的初衷。
陈政泽叹了口气,揽着她的细腰,把人抱起来,放在怀里,两人面对面坐着,他把座椅往后调了调,空间没那么拥挤了。
童夏委屈极了,顾不得那些担忧,伸手拦住陈政泽的脖子,紧紧地抱着他。
陈政泽大手轻轻拍着童夏的薄背,耳边全是她抽泣声,仿佛碰上了什么灾难。
童夏情绪稳定一点后,童陈政泽手往上游走,把着她天鹅般的脖颈,偏头在那里咬了一口。
童夏全身一紧,后背颤栗,她低头,茫然地看着他。
陈政泽封住他的唇,发了疯似的吻她,她反抗,他就去咬她脖颈里的软肉,故意挑逗她的敏感处,让她更难受,以此惩罚她。
“就这么点出息?别人一说就哭?”
“没做好承受的准备,回来干什么?”
陈政泽一下一下地吻着她,从眼角到下巴,吻一路下来,越来越温柔。
“以前做的时候都没哭成这样。”
“你对得起我给你摆平的那些事吗?”
童海川未能出国纠缠他,陈展荣再也没了威胁她的权利和财富,庆市便利店的那条巷子里的老人,和他外婆之前住的养老院的保安,他统统照料着。
为的就是让她在国外安心求学,羽翼丰满时,再回来他身边。
童夏浓黑的睫毛上挂着小水珠,里面倒映着陈政泽沾了血气的脸,她说出真实原因,“我不想你听到那些肮脏话。”
陈政泽扯着嘴角嗤一声,“我一大老爷们,会在乎这个?”
童夏咬着唇不说话。
陈政泽抬手拍了拍她的脸,一脸痞气,“你当初说的话可比那些狠多了。”
童夏眼底又红了些,当年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没好过到哪去,每次接完他的电话都哭好久,哭的都站不起来。
一国外同学,很担忧地问童夏怎么了,她扯谎说父亲死了,后来隔一段儿再接到他电话,她哭的更伤心,那国外同学问她是不是她妈妈给她新找的继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