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冷汗,更别说清醒着了。
师尊走?了,他精神一松,痛苦排山倒海而来,他竭力忍耐,最终败在心?痛上。
是字面意义上的心?痛。
心?脏被人擦着边缘用?剑穿过,又被魔气击碎,若非修士的生命本源更多来自金丹,他又是化神的修为,哪里?等得到今天,早就死掉了。
活下来了,沈南音并不?比死了好受,他并未如师尊说的那样修养,强撑着下了榻,一步步走?出清虚阁。
日?暮西?垂,陆炳灵从外面回?来,发现清虚阁空无一人。
他闭目感?知了片刻,神识在一处发现了沈南音。
他睁开眼,愣了愣,很快赶到了那里?。
大殿的门被他推开,他走?进去,看见空无一人的祖师阁内,沈南音跪在无数祖师牌位前,一袭毫无纹饰的白衣宽袍,未系腰带,长发披散,面如金纸。
陆炳灵望着他的背影,尽管没有多少力气,可沈南音跪得很标准,脊背挺直,一丝不?苟。
他终于叹息一声,上前说道?:“你实在不?必如此,没人怪罪你,你也是被骗,身不?由己,她还骗了那么多人,甚至是为师。你不?是唯一,哪怕有错,也已经付出了代价。”
“若你能就此悔悟,还不?算太迟。”陆炳灵清楚地说,“从此以后好好修炼,寻回?白泽图,除魔卫道?,弥补自己的过错就是了。”
沈南音背对着师尊,挺直的脊背微微一震,良久才?说:“……人,是我故意放走?的。”
陆炳灵错愕地望向他。
沈南音声音沙哑,但很坚定:“剑,是我故意刺偏的。”
躺在榻上与死亡争斗的每时每刻,他都在回?忆与程雪意的朝夕相处。
开始的时候,她还很缜密,后面几乎是有些放肆了,破绽百出。
可她不?在意,甚至觉得天衣无缝,而他呢?
他不?断为她找借口,力求让她的计划真的天衣无缝。
“弟子令本门至宝被窃。”沈南音垂下头,跪在祖师牌位前,“将……魔族,置于宗门核心?之处。”
“沈南音有愧师尊教授,有愧宗门栽培,有愧先祖期许。”
他活下来了。
既然活下来了,便要?面对所有犯下的错误。
“师尊开明,同门大义,但弟子理应受罚,不?可推脱。弟子若不?受罚,实在于心?难安。”
陆炳灵却未对他要?受罚的事吐露半字,只问:“你说了这样多,皆是有愧于旁人,那你自己呢?”
沈南音脊背一僵,半晌无言,答案是什?么,陆炳灵已经很清楚。
“你至今仍然执迷不?悟。”陆炳灵几乎有些晕眩,身子摇晃了一下。
沈南音低下头,一言不?发,执拗得像块木头。
陆炳灵张张嘴,问他:“你要?受罚可以,为师满足你,以你如今执迷不?悟之罪,可知要?受怎样的惩罚?”
沈南音终于转过身来,跪在他面前没有退让道?:“弟子愿当众受五雷轰顶之刑,如有幸留下一命,必将功赎罪,寻回?本门至宝白泽图,抓回?散逃作恶的魔族。”
“……散逃作恶的魔族。”陆炳灵还是了解他,抓住他文字里?的前缀,尖锐地问,“那没有作恶的魔族呢?”
沈南音紧抿唇瓣。
陆炳灵直接笑出声来。
“这就是你拼命活下来的意义?”
像是觉得很可笑,陆炳灵笑得前仰后合,十分失态。
沈南音跪在那里?,始终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他并未一心?求死,得个痛快。
他苟且偷生,想要?活下来。
因为他知道?,白泽图丢失是因为他,他有责任找回?来,在这之前都不?能死。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等他来做,也只能他做。
他若死了……
若是连他也死了……就彻底没有人能救她回?头了。
陆炳灵笑完了,终于惨烈道?:“南音,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沈南音沉默良久,慢慢说:“心?中空无一物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很理智。”
“你为她如此,焉知她会领受?”陆炳灵一字一顿,“说不?定她只会觉得你麻烦,可笑,恶心?。见了你恨不?得立刻杀了你,永除后患。”
沈南音身子一僵。
陆炳灵:“你本人人称颂,享誉天下,可程雪意做了什?么?她完全没把你的未来和?生死放在眼中,她将你的一切都毁了,把你拖下深渊,把你的一切踩在脚下,你何必这么执着?”
“你将鱼目当珍珠,沉迷于谎言和?欺骗之中,终是荒唐。”陆炳灵冷声说,“但凡她对你有一点真情,便不?会对你这样心?狠,我亦不?至于如此无法接受你的自毁。”
“她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白泽图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