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得颜玉皎扯开嘴角笑了笑:“什么四年前的事?某些人又是谁?楚世子说话真是让人好不明白,我们不是在谈女子处事不易的事吗?”
楚宥敛极淡地看了她一眼:“是啊,你接着说。”
这副好整以暇,仿佛在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的嘴脸,把颜玉皎气得什么身份体统都忘了,张口就道:
“楚世子说明白女子处事不易,可我却没看出来楚世子明白什么,譬如今日之事,楚世子说退婚便退婚,丝毫不顾及你未婚妻孟小姐的名声,
世子可明白女子被皇室退婚的下场?
“提亲一事也搞的人尽皆知,不给我半分拒绝的机会……试问古往今来,谁敢拒绝皇亲国戚的提亲?
“……本来世子与我都是受害者,好好商议一番,齐心协力找出暗害我们的贼人,岂不比这掩耳盗铃荒唐至极的上门提亲好得多?
“归根究底,不过是楚世子不曾明白女子处事不易,不曾将我放在心上,也不曾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我半分!”
倏然间,日光黯淡,鸟鸣声也消失殆尽,空气潮热,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缓缓交融。
云层汇聚之时,最后一缕日光落入颜玉皎浅色的眼眸里,好似流星划落湖泊,决然而璀璨。
楚宥敛静静地望着,忽而冷笑道:“本世子为何要把你放在心上,又为何要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考虑?”
颜玉皎微微一愣。
正想说些什么反驳。
下一瞬,雨水淅淅沥沥起来。
初夏的天,孩子的脸,诡奇得要命,竟转瞬间就大雨倾盆。
等颜玉皎回过神,楚宥敛已经撑开伞,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半搂半抱在怀里,往不远处的亭子去了。
风大雨大,四面通风的亭子不能全然挡住风雨,颜玉皎又穿的单薄,略有些狼狈地遮掩着胸前。
楚宥敛就侧过脸,而后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挡在颜玉皎身前。
热源的靠近,让人无法忽视,颜玉皎抬眸,看到楚宥敛宽阔的肩背,细雨落在他的衣袖上,颜色渐深。
她忽而心中酸涩一瞬。
漫无边际地想着,楚宥敛好像比他十五岁的体格更健硕了。
不过几息,郯王府的侍从们就抱着若干帷幕冒雨前来,又爬上亭子,将帷幕一一挂在亭檐上。
此地的风雨声顿时小了许多。
楚宥敛接过侍从递来的披风,看也没看,兜头盖脸地扔给颜玉皎。
颜玉皎一噎,许久才从宽大的披风中扒出自己的脸。
可她却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了。
突如其来的雨,莫名其妙发生的一切,让她积攒的满腔怒火,也只能默默消散于风雨中。
然而等她乖觉地坐在绣凳上,拿起布巾小心地擦拭湿透的发丝时,回想起楚宥敛方才的讥讽,委屈才丝丝缕缕钻入骨髓。
遥想当年,她和隔壁孩子打架,便是她不占理,楚宥敛也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陪她吵架。
如今可真是……
物是人非事事休。
侍从们鱼贯而入,将茶具等物端了上来,又默契地一一退去。
楚宥敛抬手倒了一杯茶,推到颜玉皎那边,道:“昨日我向圣上求了圣旨,封孟绮君为常乐郡主,食邑三百户,以作这次退婚的补偿。”
颜玉皎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反应过来楚宥敛是在向她解释。
便“哦”了一声。
然后慢慢的,牙根泛起酸意。
她没听错罢,郡主?
而且是有封号的常乐郡主?
……孟绮君有了这等身份,以后谁还敢乱嚼舌根?
上赶着做郡马的人恐怕都如过江之鲫一般了,而且成婚后什么婆婆折磨,丈夫纳妾恐怕也不会有!
搞不好还能养男宠!
颜玉皎飘飘然地想着,这就是皇室的补偿吗?她也想要。
“你我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事关皇室颜面和功勋后人,圣上已有所耳闻,”楚宥敛淡淡道,“我又曾在佛前发过宏愿,此生唯愿如我父王母后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
颜玉皎不由瞧了楚宥敛一眼。
似是没想到楚宥敛能如此从容不迫地说出这等酸话。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的牙根要酸掉了。
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楚宥敛这副冷心冷情、断绝情爱的模样,竟然还是个向往真挚爱情的纯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