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蕙又朝他枕下看去,那里压着?一柄匕首,是晏翊方才上?榻时,当着?她的面压在枕下的。
这?看似他未曾瞒她的举动,有与她交心?之?意,但实?则宋知蕙如何看不出来,他意在警告。
他可以给她王妃之?位,也可不记前嫌免了她的惩处,可若是她横生出任何逾矩念头,他还会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靖安王。
正如晏翊自己曾说过的那样?,聪慧之?人观其行,愚钝之?辈听其言。
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与挑衅中,她知道晏翊对她动过无数次杀心?,那狠戾决绝的话也是随口就能说出。
可即便到了现在,哪怕她佯装心?症之?事被拆穿,他依旧未曾对她出过手,且还许了她正妃之?位。
从外而言,晏翊无异处于高位,她卑贱如蝼蚁一般,但在两人的较量中,宋知蕙知她已是渐渐占据上?风。
可这?眼前的上?风能维持多久,若她在不经意间若触了晏翊底线之?后,可还能安稳活下去,她并不敢言。
与虎谋皮,非长久之?计。
宋知蕙收回视线,敛眸合上?了眼。
第二日醒来时,已近晌午,她扶着?床榻起身,那身下似还没有彻底恢复力气。
简单吃了些东西,宋知蕙便又想去床上?躺着?,刘福却?是忽然来唤,晏翊要她去书房一趟。
宋知蕙扶着?云舒,三步一停两步一歇,短短一截路,走了许久,终是到了书房。
晏翊唤她上?前,将面前写好?的信拿给她看。
这?是要往洛阳给晏庄过目的信,在第一句晏翊便直接写明,他要娶杨歙之?女为?正妃。
宋知蕙脑中当即嗡了一声,抬起眼便朝晏翊看来,面上?是遮不住的惊慌,“王爷不可。”
晏翊却?是毫不在意,“有何不可?”
宋知蕙直接双膝落地,又是跪伏在了晏翊面前,恳切道:“杨家当初涉及谋逆之?案,满门皆被下令屠之?,若圣上?得知杨家还有孤女未绝,王爷未曾惩处,反而要娶其为?妻,这?般无异于是在挑衅皇权,不仅将妾置于险境,许也会让皇上?与王爷心?生嫌隙。”
许是这?段时间见得太多,如今看她跪在他面前,他便会下意识生出几分愠怒,“孤不怕,你?也不必怕。”
宋知蕙看出他不悦,可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她软了语气,缓缓抬头朝晏翊看去,“妾此生所求不过就是安稳度日,王爷如今愿意宠护于妾,妾便足以,所谓名分,无关紧要。”
见她畏成这?般,晏翊更加不愉,做他晏翊之?妻,不该只?是如此胆魄。
“记住了,”他声音微沉,伸手将她下巴缓缓抬起,“将你?的这?点畏惧,用在孤一人身上?便是,其余不论何人,你都无需在意。”
他说着?,用那拇指指腹轻抚着她微颤的唇瓣,“这?大东,只?要孤不点头,无人能伤你?分毫。”
“可……可妾的身份,如何能入皇室宗族?”宋知蕙还是不安。
“孤既是敢这?般写,此事便定能解决。”晏翊说着?,喉中又生出痒意,那指腹缓缓下去,从她细长脖颈上细细抚过。
宋知蕙心?中的不安并未因这?一两句话而被抚平,她再次开?口道:“王爷,还有一事妾必须与王爷说清,妾喝过绝嗣汤,不能诞下子嗣。”
“巧了。”晏翊拉开?她领口,朝那印记之?处看去,不冷不淡道,“孤不必嗣续。”
宋知蕙只?知皇帝下令让晏翊禁足兖州十载,却?不知这?当中还有一条不能嗣续的惩处,可此刻听他这?般说,再一联想到他方才信誓旦旦与她保证,便是提了杨歙之?女,她也绝不会有何意外。
宋知蕙当即便反应过来,“是圣上?下的令?”
晏翊没有说话,只?“嗯”了一声,那手已是开?始轻抚起那结痂的地方。
宋知蕙怔了一瞬后,似是无意般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句,“未免有些狠绝了……嘶……”
他两指倏然用力夹住了那个点,沉冷的眸光看向宋知蕙,“有些念头,趁早绝了。”
这?便是晏翊口中,还要留住的那点畏惧。
他在意她不假,可以给她尊贵,可以不计较从前,也可于她宠护,但他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到如此地步。
宋知蕙疼得吸气,却?也没动,只?拧着?一双细眉,垂下眼不再看他。
晏翊那两指缓缓懈了力道,如同夹豆子般,将那指间的点夹起又松开?,松开?又夹起,反复多次,见她方才被吓到泛白的脸颊,逐渐有了血色,他才松开?了手。
余光扫到桌案上?的笔,再看她此刻跪在身前,晏翊恍然间想起那次她用笔与他碰触一事。
嗓音再次沙哑起来,那手掌也倏然升温,“是你?自己起来,还是孤来帮你??”
宋知蕙跪坐在地,用那央求语气道:“妾真的累了……能走到这?书房,已是不易。”
她自是听出来晏翊想做什么,她实?在不明白,晏翊哪里来的力气,昨日从池房回来后已过午夜,今晨又是一早去了教场,此刻也才刚至晌午,他怎又动了那心?思?。
“又不必你?出力,这?般抗拒作何?”晏翊说着?,起身便将她架起,手臂用力一挥,那桌案上?叮呤咣啷又是掉成一片。
他坐在椅上?,望着?身前那道新结的疤痕,问她,“可还疼?”
宋知蕙点了点头。
“疼了好?,疼了便能让你?记住。”说罢,晏翊便含住了那方才被他夹立之?处。
进书房时刚至晌午,从书房出来已至午后。
往后半月,他几乎日日都?要如此,也不知从何处学了那般多花样?,折腾得宋知蕙每日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筋疲力尽的模样?。
他每日都?要亲眼去看那浑圆,眼看那上?面疤痕掉痂,成了褐色印记,他心?头一直隐含的怒意,才逐渐开?始消散。
自打开?始关注起这?浑圆,那耳珠的滋味便少了几分,有时无意间垂眼扫到低处,那书册中的画面会倏然在眼前浮现,他还是会冷嗤一声,敛眸不再去观。
月底,洛阳的回信送到晏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