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不情愿,明徽还是在三天后的沐休日里乖乖躺在卧房床上等明靖。
虽然不知道高阁老让明靖去做了什么违背良心道德,伤天害理的事,总归对方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对劲。以前的孤傲算是早熟的少年气盛,最近的复杂深沉明显是三观层面受到冲击,整个人戾气横生,但依旧靠表面那股清冷劲撑着。
细想自己获得消息的渠道真的少之又少,又不能拉上几个内官宫娥八卦最近朝局变故,想私下里问问赵晖,但每次看到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块脸,就只觉得畏惧多余亲近。
越想越头疼,明徽叹息一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窝在被褥中,直到门外响起扣门声,他应下后心道还是来了,就当是安慰对方在残酷官场上的受到的挫败,自己多少表现一下风情才对。
阵阵熟悉的墨香袭来,明徽将脸蒙住,只露出手来将人招呼到跟前,突发奇想的猛然掀开被子,将人拉进被褥里滚成一团。
何等情趣时刻,明徽还在黑暗中摸索对方嘴唇,哪知身下人实在忍无可忍,一手用力掀开被褥,让光照在自己脸上。
明徽眼里的潮湿暧昧还来不及撤退干净,望见压在身下的人时差点吓的魂飞魄散。四目相对间,一口气憋在嗓音里,他连忙起身滚到床沿边,干净利索的扑通一声跪下行礼。
“殿下……您进来怎么……怎么怎么也不出个声啊。”一句话让明徽说的磕磕绊绊宛如结巴,他现下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再也没了!
赵晖长呼一口气,从床上起来时一向整洁利落的发髻被扯的乱七八糟,碎发混着层薄汗沾在脸颊两侧,与明徽有几分相似的轮廓下是一副深沉严肃的脸,尤其那双眼睛,淡淡飘过便觉压力袭来。
其实赵晖并未带着恶意,让他无语的是突然跪在自己跟前瑟瑟发抖,一派凄楚可怜模样的明徽,他看起来有那么不通人情?
“师兄……你除了严先生外,可以同时对其他人动心吗?”赵晖顿了顿,眉心微皱的严肃道,“那位高阁老的门生,是你明面上嫡出的兄弟,你也对他有情?”
如果现在有个地洞,明徽会毫不犹疑的立刻钻进去,或者干脆降个雷把他劈死也罢。
这……这这怎么解释,纯爱战神对上轻浮浪子,后者天然的被贴上薄情寡义的标签!
“殿下,这世上既然有人想要求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有人想要风流倜傥,只求半晌欢愉。”明徽被无形的压力锤在背脊上,不由将身子压的更低,几乎要将脸埋在膝盖上。
赵晖苦笑一声,随手一指旁边的矮几让明徽坐过去,继而有些感慨的冷声道,“敢情都是假的,竟都是这般……果真如普慧大师所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察觉出对方话中带了些来诉苦的意味,明徽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坐了过去,转变态度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正经模样。
赵晖见明徽松了紧绷的弦,难得觉得亲近,便道,“凤屏在我离开王府时再三叮嘱,如在京城遇到动心的女子,只要身世干净的都可领回王府做侍妾。如若有大族亲眷联姻,她甘居侧室。”
“啊?”
明徽目瞪口呆,眉毛压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世上还有如此心胸开阔的女子!
赵晖大抵能从明徽很容易让人看懂的面部表情上得到认可,不经摇了摇头继续道,“她没把我当正经夫婿看待,我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叫她怜爱的弟弟罢了。”
明徽咋舌,古代不就是讲究一个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吗!男权社会有这样一个符合社会规训的妻子,对于赵晖来说竟然到了需要寻人诉苦的地步。
赵晖沉默良久,深沉的眸子中隐含几分怒意,“所以这世上本不存在衷心于一人的念头,对吗?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以并不爱自己的夫婿,大家凑合在一起过日子,只管料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罢了!”
明徽听的心惊胆战,不经握了握因为紧张而汗湿的手心,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观点,“殿下,你怎么就知道王妃她不是真心爱你呢,没准人家只是羞于表现,故作大度而已。”
赵晖轻阖双目,招手让明徽坐近些。明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依旧听话的凑了过去,哪知赵晖不按常理出牌,猛然凑的极近,在狭隘逼仄的角度下将人压在怀中,几乎呼吸可闻。那股凛冽中带着淡雅的墨香袭来,是当初有人特地送予高阁老的,明靖用得,赵晖更用得。
明徽瞪大眼睛眨了眨,吓的直楞楞的往身后跌去,还好赵晖没有见死不救,顺势将人摁回原坐上。
眼看着把明徽吓的慌了神,赵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你把我错当成虞明靖时,眼里是有情欲的,现在却只有惊恐了。”
明徽无语,腹诽你要是虞明靖,今天老子非得跟你打一架不可。
又是许久的沉默,赵晖视线渐渐失了焦距,突然怅然若失道,“凤屏便不会对我生出情欲,只有恭敬和谦逊,就如你平常待我一样。”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突然觉得骨科好香……
第141章明徽小课堂开课啦!
一个是自己从小暗恋处心积虑娶来的妻子,一个是相同血脉手足之情的同父哥哥,结果这本该是最亲近的两人还都自带距离感。待自己不似夫妻,不似兄弟,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甚至畏惧。
当然以上是明徽代入赵晖身份的吐槽,但估计赵晖本人的想法也八九不离十。
明徽享受惯了快餐式感情,脱口道,“可情欲易得,和爱意与敬重也不一定挂钩啊。”
“易得?”赵晖疑惑,指了指自己方才被扯乱的衣角和发髻,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我每每与凤屏同房,甚至衣服都不会皱,我根本不知她欢愉与否,是否觉得厌恶。”
哦,原来是夫妻生活不和谐啊,怪不得需要找人倾诉呢。
等一下,这是他可以听的吗!!
明徽面色不变,内心震惊之余仿佛一只哥斯拉在喷火咆哮,一脚踢翻高楼大厦,一拳打穿铜墙铁壁!拜托他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解决不了,怎么能给别人当军师!
“那……那……”明徽犹豫半天,脸憋的通红也不知怎么把话说出口,结巴半天只好硬着头皮道,“也不曾……亲……亲吻过?”
“不曾。”赵晖面色紧绷,眸底却异常平静,话也说的斩钉截铁,干净利落。
“啊……”明徽困惑的瞪大眼睛,不由尴尬的握紧手心追问道,“那殿下……可有主动过?”
“怎么主动?”赵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是不解的问道。
相似的年纪,明靖十五六岁时已经知道怎么爬自己的床,赵晖都跟心爱之人拜堂成亲了,还不明白如何主动!明徽突然有种想撞墙的冲动,费劲吧啦的在脑海里组织词汇,“就是主动去牵王妃的手,摸她脸蛋,耳鬓厮磨……”
“不曾。”赵晖依旧回答的果断,很认真严肃的想了想道,“凤屏不喜欢人和她过于亲近。”
“……”明徽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拜托你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合法夫妻啊!
“那殿下可想与王妃亲近?”
话说至此,赵晖终于有了一个成年男性该有的反应,语气和表情难得从平静冷淡中转起一丝波澜,“想的,但不愿轻浮冒犯于她。”
OMG……明徽无语凝噎,这是新婚夫妻间该发生的事吗,果然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