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奢寅便是状若疯癫的嘶吼道。
成都府,对于云贵两省的所有土司而言具有莫大的诱惑力,乃是他们这些夷人心心念念的梦想之地。
"稍安勿躁,
"尽管奢崇明心中同样躁动不已,但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终是在奢寅不解的眼神中摆了摆手。
"如今我永宁儿郎分布各地,光是令其返回族中便需要一段时日,并且凛冬将至,并非兴兵的好时机。
"微微眯着眼睛,奢崇明自顾自话,既像是宽慰自已,也像是提点自已的长子。
"唔,阿爹说的是。
"奢寅作为奢崇明自幼便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长子,虽然并无太多谋略,但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粗鄙不堪,自是知晓轻重缓急。
沉吟许久,身材魁梧的奢崇明突然起身,缓缓行至官厅角落处,死死盯着墙上悬挂着的一幅有些发黄的疆域图。
见状,奢寅赶忙拿起桌案上的烛火,行至自已父亲身旁,同样是仔细观瞧着。
"四川卫所官兵虽是腐败不堪,但大明终究传承两百余年,难保除了石柱土司之外,还有人心存敬畏,不肯附庸我等。
"
"故此,我等首战必须告捷,方才能拉拢那些左右观望的土司。
"轻轻摩挲着眼前发黄的舆图,奢崇明眼神坚定的分析着。
四川境内的官兵们虽是不值一提,但各地土司麾下的狼兵却是不容忽视,他必须慎重考虑。
此外,四川作为西南腹地,朝廷对其重视程度怕是丝毫不亚于数千里之外的辽镇,若是知晓有土司叛乱,一定会征调周边几省兵力,用以平乱。
想到这里,奢崇明的眼神便是一冷,随即将目光投向与四川接壤的贵州行省。
贵州因为地势险峻,且没有平原的缘故,境内势力远比四川复杂,诸多土司皆是拥兵自重,素有不臣之心。
其中水西土司安氏不仅与他奢氏素有姻亲关系,更是整个西南腹地都赫赫有名的大土司,历来被朝廷所忌惮。
现任水西宣慰使名为
"安位
",因其年幼的缘故,族中大权尽皆落入族长大长老安邦彦之手。
倘若安邦彦愿与自已遥相呼应,莫说这四川全境,就算是整个西南也大有可为。
"事关重大,你即刻动身,亲自去水西走一趟,与水西大长老当面商议,顺便见见你姑母。
"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奢崇明将目光自眼前的舆图移开,转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朝着自已的长子吩咐道。
按照辈分,现任水西宣慰同知的安邦彦应当是自已的子侄辈,但二人皆为各自族中掌权者,自是同辈相交,并不在意世俗的伦理尊卑。
另外,现任水西宣慰使安位的母亲奢社辉还是自已的堂妹,对于双方日后的结盟定然能够起到水到渠成的作用。
"阿爹放心,儿子明日便动身。
"如若放在平常时分,自幼没吃过什么苦的奢寅自是不肯在如今这个季节前往水西,毕竟四川和贵州本就道路险峻,入冬之后更是平添了几分危险。
但考虑到谋反成功之后的巨大收益,奢寅却是突然觉得些许风险压根不值一提。
倘若自已的阿爹能够推翻明廷的统治,按照汉人的说法,自已作为永宁的继承人,应当便是
"太子
"了吧!
静谧无声的永宁宣抚司衙门内,父子二人各怀心事,粗狂放肆的笑声于黑夜里显得极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