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咫抬手搭在姜杏肩头,揽着她绕过许昶,准备进门。
许昶仿佛铁了心要跟他说些什么,转过身又道:“既然姚婶儿备下好菜,我家里正好有一坛好酒,许某借花献佛,咱们今日畅饮一番,如何?”
这顿酒,不喝不行吗?
姜杏身子一僵,扭头瞪他一眼。
几日不见,许昶清瘦了许多,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藏在袖笼之下。
姜杏虽然没读过什么书,终究不愿把事儿做得不体面。
她淡然道:“许大哥今天不用上学堂吗?如没记错,学堂规定禁止饮酒。”
许昶摇头,“我今日、明日,都不用去学堂,阿杏妹妹大可放心。”
大可放心这四个字,他是咬着牙说的,并且不忘冲她笑了笑。
姜杏心尖仿佛被人用针刺了一下。
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
可痛楚转瞬消逝。
事到如今,肯定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抬头看向贺咫,四目相对,他目光澄净,好像早已洞穿一切。
姜杏心里有些慌。
有些坚强都是纸老虎,她终究还只是个年轻的姑娘。
姜杏想跟他解释几句,被贺咫摇头制止。
揽着她的肩膀,把人藏在自己身后,贺咫转身看向许昶。
“许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也看到了,我娘子不喜欢我饮酒作乐,恕贺某不能相陪。”
一口一个娘子,他叫得十分亲热。
嘴角始终挂着微笑,一副上位者的从容姿态。
反观许昶,形销骨立,形容落魄,虽故作坚强,可眉眼黯淡无神。
两人对面而立,高下立判。
许昶从小被誉为神童,读书求学,从未遇到过挫折。
情窦初开时,也曾得到过姜杏的回应,让他误以为自己一路顺风顺水,想要什么便唾手可得。
姜杏嫁人,让他始料未及,结结实实栽了一个大跟头。
今天本也是抱着挑衅贺咫的心思来的,结果眼前这个男人,跟他预料的相去甚远。
贺咫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粗野武夫。
言谈举止,从容淡定,是经过历练之后,积累下的沉稳。
许昶不由相形见绌,只是放不下面子,不想在姜杏面前认输罢了。
贺咫到底比他年长几岁,经历过生死考验,且早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对许昶也没有太多厌恶,反倒有些心疼。
如果不是他一时糊涂放了手,自己又怎能顺利娶到如花美娇娘。
今天过来示威,无非是表达一个意思,他后悔了。
可是,缘分错过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晚了。
贺咫心念一动,突然好奇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于是,挑眉问道:“你果真要跟我喝酒?”
许昶点头。
贺咫一笑,“今日回门,我岳母肯定已经备下酒菜,那就请许公子莅临寒舍,我们边饮边谈。”
姜杏暗暗扯了下他的衣角,想要阻止。
贺咫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指尖。
许昶拱手道:“那便说定了,我回家取样东西,午时之前不请自来。”
“我们夫妻随时恭候。”
许昶转身往自家方向而去。
姜杏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道,当初他如果有今日这样的坚定决绝,兴许两人结局会有不同。
终究还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