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禁猛然抱拳,朗声道:“劳爷爷迎接,不肖孙儿不胜惶恐!”
拄剑老人一头雪白的长披肩,隔着江水滔滔,爽朗笑道:“禁儿难得回家,老头子特意为你接风洗尘!”
肖禁瞳孔微微收缩。
只见老人握剑在手,轻轻一指,身后十四人背后纷纷振剑出鞘。
刹那间十四把肖家祖祠里压箱底的长剑朝江水两侧铺开,剑气激荡江河。
肖禁用手按住腰间的君恩剑剑柄,沉声道:“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老人和一对年轻人,老人正是那肖禁的二叔肖霸,他不再拄拐,而是肩扛着一把无鞘的寒铁重剑,笑脸狰狞道:“禁儿,别说做叔叔的没暗示你,在广陵这地界,无论嘉州还是沧州,还是你爷爷说了算,你若交出手上那一半的军权,二叔帮你求情,你还是肖家的好儿郎!”
身后那对年轻人自然是肖止肖行两兄弟,肖止此时对着肖霸小声道:“爷爷也太心急了,他船都没靠岸,万一跑了怎么办?等他靠了岸缴了械再挑明也不迟啊……”
“闭嘴!”肖霸脸色一沉,直接一巴掌扇在肖止的脸上,打得他原地晕头转向,吐了口鲜血,再不敢吱声。
肖行幸灾乐祸道:“二哥啊,你还怕大哥跑了不成?一来咱这位大哥不是会临阵退缩的人,二来爷爷把家族压箱底的十四剑都搬出来了,他肖禁还跑得了?除了乖乖交出兵权之外他没有任何选择。”
肖霸瞪了肖止一眼,冷笑道:“你还没你弟弟眼光长远!”
肖家二哥肖止跟吃了哑巴亏一般,捂住生疼的脸蛋瓜子哼了一声。
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肖行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蓦然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盯着江上的动静看,只见肖禁单手持剑站在船头,利用脚下的内力加大船撞向码头。
肖霸抬起重剑,眼神冰冷,阴婺道:“看来你们都小看了你们大哥了,禁儿果然是家族年轻一辈里最有种的一个!”
白如雪及腰的肖家老祖肖青阳瞳孔里闪过一丝讶异,沉声道:“不退反进,虽是飞蛾扑火,倒也不失英勇,肖家弟子皆当如此!”
身后十四剑侍以及岸上的所有肖家族族人纷纷颔,齐声道:“谨遵家主教诲!”
肖青阳看着那大船撞开湖水,乘风破浪直冲码头,依旧是一副不动如山的高手风范,眯眼缓声道:“谁可破之?”
肖霸脚尖一点,掠向一旁的青叶小舟之上,脚尖力,那江水小舟猛然闪出,迎面撞向大船!
“让你二叔领教一下你这些年在朱家尚书府学到了什么吧?!”肖霸暴喝一声,手握重剑压低小舟重心,船头缓缓翘起,溅起的水浪随着手中重剑的挥舞逐渐凝成一头咆哮江河的水狼。
而那无鞘剑的剑锋便是水狼的利齿!
肖家两兄弟感慨道:“二叔剑术又精进了啊,看起来他已经偷偷跻身一品了。”
肖青阳看着这对不争气的兄弟,冷笑道:“两个没见识的蠢货,霸儿此刻已是准宗师境了。”
水狼汹涌地扑向大船,携带的湖水气势惊人,肖禁面不改色,紧闭双眼,手中紧握的那柄君恩剑微微抬起一个弧度,
曾有剑仙踏江开道,我肖禁踏足庙堂,卧薪尝胆误了剑心,怕是一辈子都做不到了。
肖禁睁眼之时,已经有了怒容,厉声道:“”但我拼死一生只用一剑,开山断江又何足道哉!”
一道粗壮的剑气横穿整条江面,随之而来的就是两船相撞之后的惊人声响。
连老祖肖青阳也没有想到,那跻身一品的肖霸会被族中小辈一剑斩飞头颅,半个身子随船体一起沉入湖中。
船体废墟中肖禁骤然闪出,脚踩江水,抵达彼岸,浑身浴血如同一位杀神。
他来到肖家老祖身边,喘着粗气,选择沉默不语。
肖青阳与他并肩而立,笑意温和道:“你没有让爷爷失望,禁儿,只可惜你不惜自损内力的一剑已经耗光了你全部的力气,终究是功亏一篑。”
肖禁脸色惨白。
“还有什么遗愿吗?爷爷帮你实现。”肖青阳笑问道。
“那就要他们死好了。”肖禁转头,眼神冷冽如刀,凝视着那两个亲弟弟,白老人也缓缓转身,目光中透露出对肖禁的欣赏。
肖止、肖行二人对视一眼,旋即撒腿狂奔。
然而,他们的双脚却仿若被钉住一般,难以挪动分毫。只见剑气激荡,如毒蛇般刺穿两人小腿,二人惨叫着倒地,哀声求饶:“爷爷饶命!”
肖青阳眼皮微抬,轻挥衣袖,沉声道:“你们真令肖家蒙羞!”
江面上的十四柄悬空飞剑有两柄瞬间飞掠而至,齐刷刷地斩落两人的人头,鲜血飞溅洒在码头上,人群出一阵肖家妇人的尖叫声。
肖禁颓然倒地,开始七窍流血,颤声苦笑道:“爷爷,还真动手啊,那可是肖家的血脉传承。”
肖青阳嘴角泛起一丝讥诮,“有你爷爷在,哪里需要传承?”
“安心去吧,你未完成的,剩下的爷爷替你做。”肖青阳缓声道。
肖禁摊开双手躺在码头上,看着最后一缕夕阳消逝在天际,喃喃道:“陛下,刘子明,我肖家不负你们!”
那只试图抓住残阳的手重重垂下。
可惜没能听见那匆匆赶来的马蹄声,身后的巍峨祠堂被一众负剑的重骑一冲即破。
为一骑红衣风华绝代,俨然女子剑仙模样。“冷家冷双儿率领剑都一百零八剑,来领教秘杀堂肖剑祖的十四剑!”
白老人举起那柄长剑,漠然道:“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