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哥儿,自然便是哪位大人家中所养的小妾。”
有人连连咂舌,“想来如此,只是他打扮如此寒酸,想必郎君在这偌大京中亦是排不上号的无名之辈,省了许久来这西南有小楼中尝个鲜。”
同伴点头赞同,“定是如此。”
毕竟这西南有小楼在西市官宦眼中,都是极贵的。
菌蕈中毒就是野生菌中毒,是由于采食了有毒菌蕈,或对微毒的菌蕈烹饪不当,造成的中毒。
时暮虽然没有亲自接诊过毒蕈病人,但因为云南人爱食野生菌,那“红伞伞,白杆杆,吃了躺板板……”深入人心。
时暮记得,新冠期间甚至还有这样的热搜,#云南人因野生菌死亡人数新冠#。
网上甚至还有aI模拟野生菌致幻效果的视频。
时暮记得视频里就看到过五彩缤纷的小人在眼前跳动。
此刻,那中毒的锦衣公子已经停下了胡乱奔跑的脚步,盯着空白地板胡言乱语,“你这小红人,还这般不听话!看我不教训你!”说着朝地上用力跺脚。
两个小厮趁机抓住了他手臂,不让他在继续乱跑。
“少爷,你醒醒!”只是这锦衣公子依旧迷迷瞪瞪的,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
时暮正想过去查看,美艳的小楼老板一身紫色百花裙,步履娉婷地走过来,只是打量着时暮的神情十分不快,“你是何人?”
时暮回答:“我是一名大夫。”
这人分明是个哥儿,老板愈怀疑,继续问:“大夫在何处行医?”
时暮回答:“在东市梅花大街时暮堂坐诊。”
这话一出,大堂里的议论声中多了各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有人冷哼,“东市的大夫也能跑到我西市的酒楼来指点江山?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有人不屑,“东市一介小小大夫怎么可能吃得起小楼的饭菜?莫不是正是因为吃不起,来此抹黑?”
有人讥诮:“不知东市来的大夫会不会医术,最常见的风寒咳嗽、头疼脑热治不治得了啊。”
小楼老板听到是个东市大夫,言语虽然表面客气,实则透露出几分轻视来,“原来是东市的大夫,失敬失敬,这就是小大夫孤陋寡闻了,这菌蕈乃山珍,西南国人每至雨季必大快朵颐,我的菌蕈都是和进贡皇室的一样,绝不可能有毒。”
其实,小楼老板是沂都人,因为认识了西南国专门负责进贡的官员,自己亲自品尝过菌蕈,只觉得鲜香无比,便敏锐地嗅到了商机,请来大厨,开了这家西南有小楼。
她自然也听西南国官员说过,野生菌蕈有些有毒,不能食用。但官员给她提供的菌蕈都是西南国民素日常吃的品种,绝对不会有问题。
时暮看她开这酒楼却不了解野生菌特性,有意提醒,“我虽生活在东市,平时坐井观天,孤陋寡闻,但对菌蕈还算略知一二。野生菌蕈中有不少品种都具有毒性,强毒性会致人死亡,许多看起来无毒的菌蕈其实也是弱毒,会让人出现呕吐腹泻,幻视幻听等症状。”
他这句话再次叫酒楼里的众人顿住手中筷箸,面面相觑。
不同的毒蕈毒素可以产生,诸如肠胃炎型、肝脏损害型、溶血型、呼吸循环衰竭型,以及类似卟啉症的光过敏型的中毒类型,不及时治疗,的确会致人死亡。
而导致人产生幻觉的主要是菌蕈中的毒蝇碱、致幻素、蟾蜍素等物质导致的神经精神症状。
见一楼出现了这么一位哥儿大夫,二楼朱令院判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二楼观望。
但这哥儿大夫所说的菌蕈中毒,也叫朱令怀疑。
他并非不信菌蕈能叫人中毒,只是他从医四十年,见过毒蛇、白果、木薯、牵机药中毒之人,也见过冬季家取暖烧炭中毒之忍,乃至砒霜、水银、蛊虫一众奇门毒药中毒之人。
症状多以喉咙灼烧、胃部刺激、腹泻呕吐、热疼痛,呼吸困难,大小便失禁为主,这样以癔症、狂病为主的中毒症状,朱令还不曾见过。
老板是无论如何都不信自己的菌荨能致人中毒。毕竟,这事说出去,西南有小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哥儿大夫来自东市,老板知道不用顾忌,看他如此不识好歹,眸中已然带了警告的冷意,“大夫你这样危言耸听,若不是同行派来有意坏我生意,便是居心叵测之辈。”
旁边,谢意昵了一眼二楼那个穿着朴素,须花白的老丈,只气定神闲地在等候的椅子上坐下,端起小二奉来的茶水慢慢嘬饮,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