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转身离去,只是在转过身去的一个刹那,原先的两眼含笑,变成了不屑的白眼。
等郑家一行人走远了,鹿宁心才压低声音和妹妹道:“你之前说得还真是没错,这人心里指定有古怪,对我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说的都是什么话,煞是讨厌。”
知晓原因的鹿晚游也叹
息着:“你别招惹她就好……”
只要自己不跟百里渊在一起,这位郑夫人应该也不至于会发疯成梦境里那个样子的。
昨天晚上,秦如风就曾过去与鹿晚游商量,说这次想与她同行,一起前往鹿家拜访。
鹿晚游先是心头一紧,想要拒绝,但无奈秦如风的态度诚恳,丝毫不提及其他,只说是顺路。另外再去将之前冒失强送上门的礼物拿回来,给鹿家道歉,如此种种,鹿晚游才终于答应了,想着自己也能顺道将那件拍品的钱还给他。
两人今天便一起结伴,鹿宁心瞧着,一个劲地朝妹妹使眼色,鹿晚游只是端正表情,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正式与盛家告别之后,她与秦如风两人,外加两家的侍从,立即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一路驱驶着飞行法宝,朝鹿家的地界而去。
鹿晚游还是坐着她悠悠而行的小画卷,看秦如风直立于一柄飞剑之上,利落的身姿和驱剑的手势,居然无端与百里渊瞧着有几分相像。
这片刻,惊得她心头一愣,等眨眨眼仔细再看,又觉得虽然像,但似乎还有些不同,赶紧自嘲地笑笑,自己只怕是受昨天的事情影响太多了,怎么什么都容易想到百里渊的头上去。
她与百里渊两人,现在应该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瓜葛啦。
一口气还没舒吐完毕,鹿晚游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不解之处。
世人都知道,秦如风是个厉害的法修,擅用的
是各种术法,今日他却选择了御剑……这几乎是剑修才会做的事。
“秦家主,你往日出门,也多是御剑吗?”她忍不住好奇问着。
向前探望方向的秦如风,闻言身上陡然一僵,不过面上并未显现出任何异常,扭回头只照旧对她微笑着:“不,各种御法都用,只是今天选择了剑。”
鹿晚游点点头,笑着称赞:“那秦家主还真是厉害。”
像她这种普通点的小琴修,只怕这辈子都学不会剑修御剑的招数,而秦如风这种人,便可以将各种技法融会贯通,手到擒来,着实令人羡慕。
等到达了鹿家,鹿夫人没想到自己女儿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秦如风,受到了好大的惊吓,赶紧让人做好接待。
秦如风本人却客气有礼,丝毫没有第一世家家主的架子,在鹿夫人面前,反倒像是一个恭敬的晚辈一样,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他郑重地对鹿夫人和鹿家道了歉,表示自己的侍从之前鲁莽行事,强行送礼过来,违背了鹿晚游的意愿。
今次他本人前来,便是要了结这个烂摊子的,鹿家不喜欢他之前的礼物,他便自己收回去,等日后再有机会,另外诚恳地送过来,绝不会再出现强送的情况。
鹿夫人在外交际时,本就对秦如风这人的印象不错,此刻见他谈吐温和,对鹿家又分外礼重,双眼看向自己的宝贝小女儿,更是遮掩不住的喜欢,她也就什么都明
白了,捂着唇角笑着接受了他的道歉,并留着他这个客人,在鹿家多待一段时间。
拜别了鹿夫人,秦如风与鹿斐鸣的谈话就更加顺畅了。
他好像对鹿家的法阵颇有研究,许多鹿斐鸣都还未研究透彻的问题,他都能侃侃而谈,并且给出准确的解决办法,竟比许多古老典籍都还要有用。
几句话,便让鹿斐鸣对他敬佩不已。
“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我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知己,之前我就曾与飞星洞天的百里仙君畅谈过,今日又碰上秦家主您这样的高人,真真是受益匪浅。”郑重地冲秦如风行了一礼,鹿斐鸣由衷感激他所提出的意见。
百里渊?秦如风脸上笑着,承了他的礼,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冷意。
他是上辈子真真切切在鹿家研究焰泉和法阵,研究了许多时日,才得出了这些经验来,句句都能切中要害,百里渊那临时抱佛脚的浅薄几下子,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听鹿晚游提起那件对法阵有增益的拍品,正是秦如风拍下来相送的,鹿斐鸣更是激动,又要拉着他好一阵的长谈。
哪怕奔波回来还未歇息过,这么辛苦,秦如风也毫无怨言,乐意与他论到晚上,喜得鹿晚游陪在旁边,时不时给他俩添茶送点心。
时间很晚了,鹿斐鸣这才舍得放客人回去休息,鹿晚游羞赧地为秦如风带路去客房。
“真是抱歉,哥哥对法阵太过痴迷,一聊
起来便没完没了了,搅得秦家主你也没法好好休息。”
“无妨,我心里乐意至极。”秦如风跟在她身后,温言笑语。
他没有说一丝丝的谎话,能重新回到鹿晚游身边,只是与她哥哥认真说些法阵怎么了,便是与人血战一场,拼尽性命他也是开心的,何况身边还一直又她作陪,这简直就是天字号第一件乐事。
能同时拉近鹿家与她之间的关系,这对他来说,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鹿家好了,她就开心;她开心了,自己也就开心了,这世间的道理,就这么一点点,他也是现在才终于明白。
两人走到一处长廊,那边上长有一棵茂盛的花树,花枝烂漫生长,无拘无束,鹿夫人喜欢它蓬勃的生气,没让人过多的修剪,导致人从长廊边上走过去,稍有不注意,便可能会被花枝扫过一身。
白日还好,这晚上,尤其会被吓一跳。
鹿晚游此时与秦如风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她还未看见眼前漆黑的花树身影时,秦如风便宛如未卜先知一样,率先将她拉住,让她走进长廊里面一些,以免被花枝扫到。
“?”
鹿晚游脸上的表情一惊接着一惊,笑问道:“秦家主,您是如何得知我家中此处会有些妨碍的?”
居然比她还要提前注意这些,以前也未听说过秦如风曾经来过鹿家啊。
在长廊上方那昏暗灯光的映照下,秦如风脸上的表情,尤其深情。
他
没有告诉鹿晚游,这条路,在她死去之后,他一个人走了千千万万遍,其间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根枝条,他都已经熟稔于心。
他温柔地笑着说道:“我只是比鹿小姐,多些感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