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冀州魏郡。
此时,邺城东郊的官道之上,已然汇聚了众多百姓,他们人人面色激动,眼中满是崇敬看向前方。
只见他们前方田间。
数百身着短打,头戴巾帻的身影,正驱使着十余耕牛,仿若寻常百姓耕田之状,忙碌得热火朝天。
“你们看,那个长着猪腰子脸,头戴绿色帻巾的就是我们里正!”
“我也看到我们的里正了,哎,我们里正不争不抢的,到现在还没见他碰过犁,他能习得府主的农耕之术吗?”
“我们里正也是一样,看得我都想下田去试试,这个时候可不能谦让啊,听说府主这新犁,一头牛每日能耕七八亩田呢!”
“俺也听说过,以前每天只能耕三五亩,要是能耕到七八亩,俺们里中的六头宝贝耕牛,也勉强够使了!”
“这都幸得咱们府主贤明啊!”
“若非是府主,俺这辈子也摸不到耕牛,更别说其他,府主是真把咱们黔首布衣放在心上的啊!”
“谁说不是呢!府主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就在百姓们聊的火热之际。
人群之中,数名身着便服的执法者,看向此时正于田间,悉心指导里正亭长耕田的张靖,眼神中满是狂热之色。
即便如今后者身着朴素的布衣,但他们依旧觉得后者周身散发着圣贤的光辉。
“主公!”
田间一名亭长,面上满是欣喜,朝张靖恭敬道:“属下发觉这曲辕犁,吃土要比直犁更深,而且耕牛似毫不费力,这样一来的话,完后的多数田地,都可实现精耕,亩产定能增加不少!”
“亩产增加是好事!”
张靖笑着道:“亩产增加了,百姓才能多有一些余粮,逢年逢节,也能吃上一顿好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主公圣明!”
“主公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
“……”
“行了!”
张靖摆了摆手,正色道:“咱们历经万难,才能有如今的立锥之地,产粮增加,不论是于百姓,还是于太平府而言都是好事!”
“不过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
“不论百姓亩产两石半还是三石,尔等在收税之际,都只能按亩产两石来收,耗羡啥的都是府衙承担,别给下面整得乌烟瘴气,闹得民怨沸腾!”
“你们都是乞活军出身!”
“是我张玉衡手下的兵!”
“如今各个有田有房又有粮的,还有婆娘照料,莫要行差踏错,我可不想在太平府刑狱中看到你们!”
都说皇权不下乡。
可他张某人,若让老兵去统管乡里,那些乡绅又该如何应对?
况且他张某人,对皇权下不了乡这种说法并不认同,毕竟在某个朝代,百姓之家只要多生一子,立马就有鹰犬前来上房揭瓦。
如何说是不下乡呢?
既然苛政都能下乡,那么惠政如何又下不了乡?
关键还是那些上位者,有没有那个决心,愿不愿意去干而已。
“属下谨记主公教诲,一辈子都不敢或忘!”
“吾等谨记主公教诲!”
众人闻言赶忙称是,他们如今哪能其他妄念,执法者那帮人又不是提不动刀了!
“好了!”
张靖见此,一本正经道:“咱们今日只言农事,不提其他,还没有试犁的,都给我来犁两圈!”
“主公,终于轮到俺了吗?”
“什么叫轮到你了,你看谁已习会,问他打个商量就是,咱们这里的三百来人,各个都是犁田的好手,这曲辕犁还能有什么难度不成?”
“主公教训得是,这曲辕犁使起来的确容易,主要是属下方才上瘾,这就将其让给其他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