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江湖上雖仍有行蠱者,僅由十二姓之——祭祀仡徠氏掌握的巫術一脈卻再無消息,而此物,也是愈用愈少,幾成傳說。
也是打那時起,江湖上由遊俠散人會聚的「自在空空盟」牽頭,定下了江湖、朝廷兩不相干的規矩,朝廷雖未明言,也算默認了下來。
不過,宛娘從來是很有本事的,除銷金窟外,她也兼作些消息買賣、奇珍會藏的生意。
江湖多風波,刀客行走二十載,仍是坦蕩心性,一身疏闊,多少是彼此照應的緣故……
「小瞧我」,聽了問詢,女人嗤笑了一聲,從春榻上起身,撩開重重紗幕走了出來。抬手開了暗室,領著刀客朝里走,穿過一排排的閣子,間或詢問兩聲。
「你可知曉他是什麼樣的人?」
三教九流、朱門蓬戶,女人亦有許多眼線,自然知曉京里那場糾葛,乃至東廠諸番子為何南下,望江樓中的那場風頭,她都已得了消息。
不過,刀客自有章程分寸,痴者癲者哪個沒見過,並不需她過多擔心,此番不過是隨意閒話罷了。
「知道」,刀客咕嚕咕嚕喝酒,漫應了一聲。
「那你知曉他為何來應天?又是為何同漕幫起的衝突?」
刀客笑了笑,「我在水上也能聽到許多消息的,望江樓里,便是當時不明了因由,過會兒也就想出來了。」
聽了這話,女人回身望向刀客。刀客眼中並無任何陰霾,如同蒼林照影、蒼穹萬里的靜湖,也能望見一腔赤誠的肝膽。
「可你還是要去殺人。」
話問出口,未待刀客回答,女人已明了了答案。
「是」,刀客並無半點猶疑。哪怕她是這個江湖頂尖的高手,於情愛面前,也只如尋常人一般。
她還是這樣……女人嗤笑一聲,又仿佛不是嗤笑。
是人身上尋神性,抑或是從神身上尋人性……甭管是哪個,這江湖人都肯愛她,也羨她妒她。
女人抬手撫了撫刀客的面頰,又從明珠輝映的燈壁下,亦拿了壺酒,同刀客碰了碰,而後一飲而盡。
「管他到哪裡?」
女人知曉,那兩不相干的規矩,刀客是守的,雖也只守這一道。她本該不在乎任何規矩的,而無論是江湖、朝廷分立,還是二者合一,以她的本事,都不會妨礙到她的自在。
只是,若有此規矩,凡是江湖人,便都能留得一份自在,大可不臣,大可桀驁,管那皇帝老兒姓甚名誰,無論有沒有通天的本事……
刀客最是喜歡自在,也明了自在,因而從不曾妄為。
「他身子不好,功夫也不行,我不放心,總得跟在他身邊照看一二。除此之外,照夜刀依舊是照夜刀。」
「宛娘,勞你費心。」刀客又笑了笑啟鵝群衣無貳爾七五貳八一整理本文歡迎加入,目光中很有些溫軟的意味,是停在靜湖枝上的雁。
「情種,也就你把他當個經不住的」。
從一踉蹌稚童,到今日督公,那人又哪裡需這般護著。女人也笑了,無可奈何的點了點刀客額頭。
「你該同自在空空他們知會一聲的」,她又說道。「事關重大,難免多心,江湖可不知你盤算。」
「我行事又何須向江湖解釋什麼。」
瞧瞧,這便是少年得志慣出來的毛病了……女人嗔了刀客一眼,知道勸不得了。
「托大的東西」,她翻出偷天換日擲到刀客懷裡,用了十分的力道。「直接將毒逼出來就好,何必浪費我的好東西。」
「他心脈弱嘛,不一定熬的住。好卿卿,謝你大方」,刀客又灌了口酒,嬉皮笑臉,是氣人的混不吝。
不待女人笑罵,百十明燈下,風鈴聲齊齊響起,是有客來至
「行了,回去吧,管好你的小情郎。」女人閃身進了暗處,刀客再抬眼,她面目已明晰起來,幻化作了風情萬種的一張。
「這次的好看」,刀客浪蕩子似的點評一句,得了個嗔怪的眼神,忙不迭的做了個討饒的手勢,也不再耽擱,飛身回了高樓頂上。
第22章
刀客推門回來,便見他轉著一把窄窄的薄刃,他身上總藏著許多利器,也不知這是打哪摸出來的,刀刃鋒利,玉色的指尖一片寒光。
「回來了?」
見了刀客,他放下手中的薄刃,狹長的眉眼上挑,眼見是還計較著,卻仍抬手遞了過來,是施恩似得親近。
「咳……還氣呢?」
刀客握住他的手,見他眼角薄紅,一個人也不知是氣了多久,險些笑出聲來。她還有心要逗他,又有點捨不得。
「不敢」。
魏觀哼了一聲,想要發作,隔了這許久,又覺得沒個名堂,見刀客眼中笑意明晃晃的,像是要湧出來似得,半是惱,半是羞,眼角愈是嫣紅。
「是我不好,我給你賠罪」,刀客揉了把臉,好不容易忍下了笑意。
她回來時還順手捎了些羹湯,此時探了探,見溫度恰好,便端起來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
鬱火頃刻便散了個一乾二淨,卻又讓人覺得有些不甘,「旁人都是以茶代酒,也便罷了,你這可瞧不出誠意。」
魏觀輕敲著指尖,緩緩開口,語中微帶挑釁,是伸爪子的貓,試探著交融的界限,大膽與小心並存。
刀客笑了起來,「酒自然也有,你先把這個喝了,要怎麼賠罪我都依你。」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