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太近了,真?的太近了,果酒的清香絲絲縷縷沁入鼻腔,荊澈看著那雙漂亮含笑的狐狸眼,近在咫尺,一時間忘記自己是否還?在呼吸。
墨行?舟的眼裡原本只是未達眼底的笑意,後來變了,是沉甸甸的,又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他低頭看了阿澈半晌,忽然自己仰頭將酒喝了。
荊澈所有的反應都慢了半拍,呆呆地看著他動作,下一刻,他看見他壓低了頭。
墨行?舟的臉在他面?前驟然放大,荊澈的眼睛跟著睜大,蝶翼似的睫毛輕輕掃在他臉上,羽毛一樣的觸感?,有些癢意,不只在臉上。
這點癢讓他忘記了所有的招式,所有的劍法,所以自己擁有的力氣,他像是初次長出?四肢一樣,手足無措地面?對著即將降臨的一個——
墨行?舟忽然停住了,僅剩半寸的距離,他嘴裡噙著一口清甜的酒,彎唇笑了一下,然後吻在了自己指尖上。
鼻息交織,兩人同時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墨行?舟收回抵在兩人嘴唇之間的手指,帶著一點濕意和三分熱意。
他舔舔唇角,笑著問:「阿澈,好喝嗎?」
荊澈依舊呆望著他,臉頰酡紅,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掀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胸膛里那顆心臟鼓譟不安,像是以前從來沒有跳動過一樣。
他沒有喝到墨行?舟的酒,卻感?受到了醉意。
第33章破陣
「放開我!」荊澈眼中帶著?些許慌亂,想推開他,又不知從何下手,推哪裡都覺得不合適,「你做什麼?!」
他瞪墨行舟,墨行舟仍禁錮著他的兩手,垂眸問:「我是誰?」他看似是在笑著?,目光卻?緊鎖著?他,極具壓迫感?的,仿佛只要他答錯,馬上就要受到懲罰一樣。
荊澈嘴唇抿得平直,瞪著?他,一言不發。
他當然知道他是誰,但是墨行舟這樣捉弄他,他心頭也憋著?一股怒火,讓他不想在這種對峙之下敗下陣來。
兩人互不相讓,眼見墨行舟臉上的笑逐漸變得淺淡,荊澈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越扣越緊,就在這時,傳來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蕭郁提著?劍,看樣子也是剛到,他在墨行舟身?後,不解又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試探道:「荊澈?」
他不久前分明還在樓上和這個不知是否是荊澈的人僵持,一轉眼人從眼前消失了,過了一會兒,自?己又出現在這裡。
瞿水師弟也已經不在他身?邊了,他就更不能確定現在站在這裡荊澈究竟是誰。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陌生「女子」身?上。
墨行舟背對著?他,仍然不動,他滿不在乎地看著?阿澈,直到阿澈急得小聲喊他:「墨行舟!」
他這才?鬆開了手,起身?前俯身?在他耳邊,語氣愉悅道:「這不是知道?下次乖一點。對了,讓蕭郁破了這陣,我們該出去了。」
荊澈憤憤地偏過頭,墨行舟笑著?捏了捏他氣鼓鼓的臉頰,站起來,揚眉瞧著?來人。
蕭郁先看看他身?後的荊澈,又戒備地盯著?他,道:「你是誰。」
墨行舟歪頭輕笑一聲,幽幽開口?,「我是誰?我說了你便信嗎,蕭仙君,你也覺得此地如夢似幻,亦真亦假,是不是?」
桌上放著?一枝剛折下的杏花,還帶著?晨間的潮露,墨行舟隨手將那花枝拈了起來,兩指微動,花枝如一把箭矢,無聲地朝蕭郁飛去,沒等近身?,就被幾道靈力化作的劍刃劈成了幾段,純白的花瓣飛落滿地。
墨行舟輕嘖一聲,頗為惋惜道:「可惜了這花,遇到個不懂憐香惜玉的。」
蕭郁盯著?他,默了半晌,突然朗聲笑了起來,說:「憐香惜玉,合該花玉的主?人來做,此花非我花,此玉非我玉,我為何要憐惜?你有什麼意圖,不妨直說,好過在這裡東拉西扯,浪費彼此的時間。」
墨行舟抬起眼皮,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你們映山劍宗百年老宗門,教出來的弟子倒是不古板,機靈得很,實不相瞞,我是想請你破了這陣。放心,我們不是你的敵人。」
暫且不是。
墨行舟在心中默默補充道。
蕭郁並沒有拒絕,說:「破陣可以,但為何是我?你身?後的這位,也未嘗不可。」他的視線越過墨行舟的肩頭,注視著?他身?後的荊澈。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荊澈,那麼眼前的「女子」一定就是那位周公子。
難怪輕佻的行事作風都一般無二。
「阿澈麼,」墨行舟回眸注視著?阿澈,笑道:「你怎麼想?」
荊澈眼眸不明顯地亮了亮,看了蕭郁一眼,上前一步,說:「我可以。」
墨行舟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你不可以。」
「……」
「蕭仙君,據我所知,你方才?可是在懷疑阿澈的真實身?份,甚至都拔劍相對了,破陣不是輕而易舉的小事,若我們阿澈破陣真出了什麼事情,我一介凡夫俗子,要怎麼應對呢?」
蕭郁不可置信:「你覺得我會趁他破陣偷襲你們?」
「同樣的道理,我又怎麼相信你們呢?」蕭郁覺得頭疼,「如你所說,此陣如夢似幻,亦真亦假,瞿水一事,擺明了這個回憶陣里還有其?他的人存在,讓我不得不多警惕一分,如果你說的是真話?,此時操縱此陣之人又故意讓我與荊師弟前後腳到來,這分明就是在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