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状态,一连持续了半个月。时宋有时忍不住想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又觉得自己这样问会有些冒昧。
吞下欲言又止,继续埋头写题。
秦惋看着照片中那人的背影,反复摸搓,就像真的在触碰那个人。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和时宋都傻的可爱。
不知不觉,书桌上的时钟已有了二十多分钟的路,客厅多了个男性的声音,是爸回来了。
这时秦母也敲门,随后推门而入,笑着说:“吃饭啦。”
秦惋就站在书桌前,转身看着妈妈,目光从渐深的皱纹到鬓边又多了的白发。
母亲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从时宋去世起,她就一直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现在回到家,扶着门框,瞧客厅里的父母年迈的面容,迷茫和苦痛吞噬了她的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穿过眼睛又嚼碎了她的心。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缓缓坐下,泪水比身体更先落地。
她一只手握拳一只手捏着那两张照片,手指的用力使照片的一角出现了褶皱。从前这两张照片只是从前美好时间的纪念,现在,成了她和爱人共同逝去的见证。
时宋第一次住院时,秦惋和他两个人的钱还有富裕,为未来买房攒的钱还能纹分不动存在银行卡里。
后来,随着时宋的病越来越重,两个人的余钱、存款,尽数送去了医院,即便如此,治疗器官衰竭,两个工作不到十年的年轻人的全部积蓄也是远远不够的。
秦惋一开始向父母借钱,向亲戚朋友借钱,用感情、用利息借到无可再借。
治疗后期,她得知如果能够找到适配的心脏,或许时宋就摆脱死亡的命运。
可一颗健康的心脏的价格,是将父母的老本、自己能够透支程度最高的工资、能够接受最高利息的贷款都难以买到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说她要把她的心脏换给时宋,她不想让他死她想让她的爱人活。
是父母的耳光让她看到了除了爱人之外,她在这个世界上亏欠的亲人。
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
八天前,他们说她的爱人因器官衰竭去世。不算透支的工资和欠父母的养老钱,她身上还有四十万的债务。
就在昨天,她还被无薪停职了。当时情绪仿佛卡在了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感受不到。
现在,昨夜的酒今天的家,八天了,秦惋第一次放声大哭。
嚎啕大哭泪如雨下,呜咽声听的门外的父母心疼又无奈,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秦惋所有隐藏的、抑制的情绪都在最熟悉的家释放,泪水弄花了她的好气色,打湿了起球的毛衣领。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此时泪水决堤,自从爱人模糊了存在,她的泪水就像洪水一样淹没了往日的美好生活。
她哭了很久,哭到泪水落尽,声嘶力竭,摇摇晃晃就要往一旁倒去。
这时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再将她慢慢揽入怀中,带给她熟悉的怀抱和常哄睡的歌谣。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
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不敢想明天
我不肯说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