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將暗未暗,薄薄的朦著一層灰色的紗。
陳燦和紀奶奶兩個人在前庭。
一走一坐。
她正忙著把院子裡的倒掛金鐘和大麗花一盆盆的往廊下搬。
臨吟多煙雨,養這些很要上心。不然積了雨,整個都要爛掉。
陳燦高考後,爺爺生了病,她收拾行李直接回了崇州鄉下。剛剛才下飛機回臨吟。
她一次次去搬半人高的花盆,從院子走到迴廊。
紀年就搖著輪椅,一路追著她,從院子罵到迴廊。
當然不是罵她。
「你哥哥,十天半個月的不見人影,問起來就說忙。」
她把輪椅拍的啪啪響,罵的格外抑揚頓挫:「忙什麼玩意他忙,他現在,就是,應該,給我找個孫媳婦,然後給我生個曾孫子!」
陳燦搬著大麗花的手一抖。
「……」
「您說的對。」
紀年:「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見證他們老周家基因的改變!」
「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嫁了個面癱,生一個面癱,面癱又生面癱,你說說你顧姨姨,多麼的喜慶的兒媳婦」
「結果呢,又生了周放這麼個玩意,一生下來就知道板著個臭臉。」
「你周叔叔還知道結婚,周放多大了,27!奔三了!我孫媳婦還沒個影啊?!」
「他是不是想等我死了再找,他在跟我比命長呢?你說我要從哪找個——」
紀年停頓了一下,陳燦才終於從她一連串的嘴炮里插了個空,她放下一盆倒掛金鐘,誠懇的應道:「太不像話了。」
良久沒有動靜。
陳燦抱著一盆散尾葵,歪頭。
發現紀年正目光炯炯的盯著她,小小的眼睛裡散發著奇異的光芒。
陳燦咽了咽口水,覺得不太妙。
-
沒過多久,烏雲壓下僅剩的一點冷光透過羅漢松,投下細碎的光影,一台黑色的賓利穩穩的停在驟園後院的車庫。
車上跨下來一個高瘦的男人。
似乎是剛結束會議,一身黑西裝也沒能斂住他的輕狂散慢,漆黑的短髮有些遮眼,略薄的眼皮掀起,神色很淡。
他穿過水榭徑直走來。
隔著橫廊曲水,映著婆娑窗影,像幅不真切的水墨畫。
大概是生的太高,他背脊總有些微彎,但並不影響體態,倒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冷冽和不羈。
陳燦抿了抿唇,有些不可抑制的緊張。
周家的這個哥哥,一向冷漠到不可一世,情緒也淡,像是對一切都不在意。
就算是前些年,在京榆,他們還生活在一起的時候。
陳燦也沒覺得自己和他的關係算好。
說曹操曹操就到,不可謂不巧。
紀年冷哼:「周大少爺還記得您有個奶奶啊。」
他接過輪椅把手,彎腰喊:「奶奶。」
陳燦也在一旁喊人:「哥哥。」
他微微側,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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