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开始落山了,阴影逐渐爬上了学校大楼,它鼓动秋风,试图操纵暗淡的光线把所有人都驱逐出去。
可是有两个人偏偏坐在校园的角落里,像两个被主人抛弃了的玩偶,一动也不动。
“松枝同学是怎么现的?”
户松友花没有在意脸上的尘土和间的脏污,她紧抱住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
少女望着两人中间的草地,一片梧桐叶被托举在草尖上。
“其实不用怎么猜。”松枝淳闭上眼睛,背后传来树干粗糙不平的坚硬触感,“那个帖记录的截图被流出来,你没有做任何的辩解,这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还有学校一直没找到的,那个在教学楼外告白的人。如果他是学生,肯定会进教学楼的,监控一定会拍到他,那也是你安排的人吧?”
少女点点头,“花钱找个人穿上校服,溜进学校里喊两句话就走,非常简单的。”
“从他们找你表白开始我就感觉很奇怪了。”松枝淳叹了口气,“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处理方式。”
“听每个人的表白,再说些难听的话刻意引起他们的不满。”
“本可以快圆滑地应对他们,却偏偏要等目光都聚集过来后再出言讽刺那些观众。”
那些格外讨人欢喜的存在,想要勾出人心的阴暗自然也是轻松的。
“说到底,这样的户松友花并不是你。”
大家都是优秀的演员,松枝淳认为户松友花比自己技高一筹——她演起反面角色都如此的游刃有余。
“是松枝同学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也可以是这样的户松友花啊。”少女低头看着自己鞋尖的泥土,“男生那边,几个关键的帖子都是我自己的,女生那边本来看我不爽的人本来就不少,随便挑动一下马上就有很多人跳出来了。”
“比我想得还要轻松呢”她对着树下的男生笑。
“你是认为自我虐待就会让我心软吗?”松枝淳依然没有睁眼,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可有些时候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他没有看见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哦,我只是想惩罚自己而已。我并没有打算借此让松枝同学多看我一眼。”
“因为我也有预感,我瞒不了你多久的。”少女吐了吐舌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开始自问自答。
“东京都大会之前,我向神明祈祷,祈祷有机会让你回心转意,我愿意付出所有来弥补你。”
“但是神明并没有回应我。”
一只甲虫爬上了草尖的梧桐叶,金黄的叶片不堪重负,开始弯曲、变形,陷入草丛里。
“所以你就想要自我惩罚?”松枝淳的睫毛轻颤。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户松友花的语气迷茫起来,“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来表达我的悔意。”
少女的声音在风中轻颤着,“可是你就像一面完好无缺的墙,我该怎么弥补你呢?”
“松枝同学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目标,大家都在看着你一步步去实现它。”
“其他人只要绕过这面墙就好了,我却想着要走进去。”
“你用种种举动告诉我,松枝淳的生活里根本不需要户松友花这个角色。”
“我们都是很弱小的人,要互相取暖才能开心地活下去。可是松枝同学只是一个人,却如此强大,除了被你的光芒刺到流泪,我什么都做不了。”
户松友花把头埋进两腿之间,让眼泪无声地滴到草坪上。
“所以我开始祈祷神明的惩罚,可惜神明既不赐福与我,也无意惩罚我,我只好做自己的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