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時安特地同時買過兩家的烤鴨回來進行對比。說實話,王師傅不愧是做師傅的,烤鴨的味道的確比何師傅做的烤鴨多一味。
具體是什麼味他也沒吃出來,可吃過王師傅的再去品嘗何師傅的,總覺得對方的鴨肉沒有那麼細膩。想必這個做師傅的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或許就是何師傅做學徒的時候沒有仔細學到位,又或許是王師傅教導的時候沒有將真正的秘訣教給徒弟,總而言之簡時安不敢步上王師傅的後塵。
炸串這種東西在現代遍地都是,屬於真正的「有手就行」。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油溫的變化以及炸串品種的豐富程度。
古人與現代人的區別就是他的思想被時代所束縛,有些食材不知道怎樣處理才能得以吸人眼球。
可古人的智慧卻是不容小覷的。簡時安從來不敢說想要通過自己的現代思維吊打古人,這是異想天開與不切實際。
從古至今,多少人敢第一個吃螃蟹?數不勝數的稀奇古怪的思想引領著古人們走在世界的前列,他一個承蒙祖輩餘蔭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要來吊打祖輩的智慧?
所以他只能在這裡默默地為自己準備後路。他不敢去賭人性。
程喜究竟學會了多少他也是能看到的,對方既然稱呼他一天「師父」,那他就要好好教導一天。
既不能因為害怕對方今後會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而不去認真教導,也不能因為擔心對方搶占市場而固步自封。
炸蔬菜算個什麼?他簡時安今後還要炸雞塊、炸雞排、炸雞腿,做出炸雞全家桶!
將心神安定後,簡時安踏進了家門。他直奔廚房,第一時間將他與王大娘合作的消息告訴6輕寒。
簡時安攪動著鍋鏟,見麥芽汁已經能在鍋鏟上掛壁後便知道時機差不多成熟了。
他先是將燉鍋里的麥芽糖稀倒出來一些放在瓦罐中儲存,這些將來是用來做水果茶的。剩下的則是可以放心大膽地繼續熬製。
「這麼做能行嗎?王大娘那裡我有點擔心。」
6輕寒本就對簡時安教導學徒這件事有些微詞,現下聽完簡時安講的「烤鴨店爭霸」事件後更加心焦了起來。
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事情頻頻發生,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簡時安要執意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這樣想著,他也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事到如今,他與簡時安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是不可說的了。
「輕寒,你要知道人都是看重利益的傢伙。你我的確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甚至我可以保證我能夠讓你過上淮水城裡人人羨慕的生活。
「可這樣一來,那些沒有分到利益的人就多了,保不齊他們團在一起給我們使點絆子我們都不知道。淮水城就這麼大,人人都想做生意,人人都想賺大錢。
「我們多賺一分別人就少賺一分,賺得多了保不齊紅眼的人也多了。到那時,我們想要過些安生日子都不容易了。」
6輕寒若有所思,他努力將簡時安的話消化掉,並且也在思考著簡時安招收學徒的真正意圖。
他之前的生活環境可以說是單一無的。整日圍繞著「簡時安」轉,待到心冷了後又想要靠著自己逃離簡宅。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也不曾想過看似平靜的生意場的背後卻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時安,我想學習。我想向你學習如何做生意、如何與人打交道。」6輕寒下定了決心,他不能再懵懵懂懂地縮在簡時安的身後了。
他想要做的是站在簡時安的身旁,與他一起面對困難。他不會成為菟絲子,他也不想成為菟絲子。
「好呀。」簡時安點了點頭,將燉鍋里的麥芽糖趁熱倒進瓷器里。緊接著又像是變魔法似的,摸出兩根削好的小木棍,一手一根攪動著麥芽糖。
琥珀色的麥芽糖在小木棍的左右攪動下漸漸團成一小團,很快便脫離了大部隊,直直地團在小木棍的頂端。
接下來的主場就不在簡時安手裡了。他將小木棍交給6輕寒,對方無師自通地左右搖晃小木棍,琥珀色的麥芽糖很快便過渡成了米白色。
趁著6輕寒玩得起勁,簡時安將他未來的規劃一一說給對方聽。不僅如此,他像教導程喜他們那樣,遇到關鍵點時還提出疑問,引導著6輕寒往深處思考。
淮水城的水不算淺。光是在他從王大娘家回來的路上他就看見兩三輛差不多模樣的小推車,無一例外都是炸串。
有的像他一樣給自家的小車上掛了一條橫幅,上面寫著名字。有的乾脆什麼都不寫,吆喝聲倒是挺大。
你看,一種東西火起來了就會立刻出現跟風。不論時代是如何變遷,潮流這種東西永遠不會遲到。
簡時安並沒有過多評價這些小攤,他只是站在顧客的角度稍稍對比了一下,發現還是自家的東西好後便回了家。
但是這並不會是一個簡單的插曲。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潮流,只要能夠產生利益的地方就會有市場。
今後的他做任何事都需要將「謹慎」二字掛在心頭。唯有這樣,他才能在這世道里護住他的珍寶。
「時安,你嘗嘗,很甜的。」
簡時安並沒有理會遞到他嘴邊的麥芽糖,而是繞了個彎,在6輕寒的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