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场瞠目结舌,追问道:“那位……以五言绝句闻名天下的……帝师?”
撼山重重地点了点头,骄傲的说:“他和我爷爷是生死之交,自然熟得很!”
我有些紧张地整理了自己的衣领和袖口,看着这布景,心想:我要是有朝一日也能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往,但名满天下,那该有多好啊……
刘撼山带着我走进山庄,路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座小院,虽是深秋,但院子里种满了兰花,她们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却透着一股颓败之气。有一口清澈的井静静地矗立在小院的中央,井边放着一张石桌,石桌旁摆了两把石凳,桌上凳上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很久没有人使用过它们了。
穿过小院,绕过假山,一座凉亭兀然出现。它依山而建,古朴典雅,却又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亭中,一位微胖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手执棋子,独自与棋盘上的黑白子对弈。他身穿一身红衣,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如同深潭般幽深,带着一股洞悉世事的睿智。
刘撼山低声提醒道:“还不快向清颂大师行礼!”
我深吸一口气,向远处的清颂大师作揖,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带来的颤抖,但更多的是辱没师门的羞愧:“莫风岭大掌门杜仲樊座下不肖第一弟子——刘含韵,见过师叔”我说道。
清颂大师并未转头,但似乎有如炬目光,自上而下扫视着我,看穿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半晌,他淡淡地问:“你就是写那首组诗《刀剑无踪》的诗人?”
“是。”我恭敬低头,带着一丝忐忑。
清颂大师抬起手,落下了一颗子。
“你想要卖诗?”清颂大师加重了“卖”字,带着说不上来的压力。
“是。”我硬着头皮回他,眼神却飘向淙淙溪水。
打伞了,可是我没有伞……
“我可以买你的诗,也算是,还他一个人情”清颂大师语气平淡,但我却察觉到他的失望和忧伤。
我心中泛起阵阵苦涩:还人情,我的诗,仅仅是还人情的途径。
也好,至少今天没白来。
我将诗稿递给了撼山,我看着撼山进入凉亭,将那一沓纸放在了清颂大师对面的位置,然后返回我的身边。
清颂大师俯身费力地够到诗稿,抖了抖灰,就着微弱的光,眯着眼睛读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他才将诗稿轻轻放在石桌上,淡淡地说:“这诗,就像这江湖,看似波澜壮阔,却终究是空虚寂寞。”
他说着,缓缓站起身,走到凉亭边,望着远处的山峦:“他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你所描绘的世界,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你快走吧,我见不得这些虚妄了。撼山,你留下吃饭吧。”
我永远难以忘记,我是如何带着那十五两银子在瓢泼大雨中离开了白云庄,以及,那是刘破天离我最近的一次。
已然是初冬,昀庆宣斜倚在金丝软榻上,从酒楼的窗外远远望去,夜空中那轮明月依旧孤寂。
他有些羡慕这月亮,每天晚上只出现几个小时,看上去傻里傻气不求进取,但它听不到聒噪的乐声和歌女的莺声燕语,清净的很。
他有些乏了,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在迎来送往声中,低声吟诵起不知从哪听到的诗:
“
仙人举杯邀月,凡人独饮清酒,
问世间,
谁人抚我,心中苦楚?
如镜明月照心事,
独立寒秋。
愿此生,无虑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