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津本硕连读毕业后,他果断放弃在英国优渥的工作机会,选择去首都大学当一名普普通通的讲师。
只因为这份工作时间自由,能给他更多的机会去寻找那个被盛千阳藏起来的小孩。
而如今,一旦学术造假的罪名落实,他这些年在学业上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甚至会被学术界彻底封杀。
时淮眼眸倏然抬起,目光静而缓,让许知会一瞬间联想到深不见底的海洋。
“别让小岛知道。”他只淡淡说了这几个字,就转向了小岛和边浔所在的方向。
许知会愣愣地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却最终没能再说些什么。
他知道自已绝不应该劝时淮放弃小岛,但联想到时氏面临的危机和时淮本人迫在眉睫的困境,他竟不知道如果将自已代入时淮的角色,自已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许知会坐回到沙发上,遥望着餐厅里其乐融融吃着蛋糕的三人,觉得自已刚刚骤然迸发出又一闪而过的念头真的罪恶至极。
他狠狠一拳砸在自已的大腿上,没有注意到小岛突然望向自已的那道目光。
痛到快要死掉了
“小岛,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时淮临出门前仍然不放心地在江屿白面前蹲下了身,柔声叮嘱着,抬起手一颗颗系好了小岛睡衣上的扣子,遮住他露出来的雪白的锁骨。
“很快,很快我就会回来,宝宝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给我发信息,我给你买回来。”
时淮看着刚刚睡醒的少年眼睛都没能完全睁开,却还是朝自已乖乖点头的模样,他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秋水。
这次回首都是一趟不容拒绝的行程,他在督察组的要求下务必亲自上交厚厚一沓材料,还要在首都接受督察员的面谈。
他是不放心留小岛一个人在家的,季岁晚平日也要去科研所里上班,不能在家里时时陪着小岛,时淮只能把许知会叫来家里,将小岛托付给他照顾几天。
“放心吧,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啊。”许知会揽着江屿白的肩,朝时淮挥挥手。
时淮扯了扯嘴角,在即将起身的一瞬间,少年将身体贴了过来,两只手揽住他的脖颈,给了他一个柔软的拥抱。
“时淮哥,再见。”
时淮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捋着少年鬓角的发丝,紧紧回抱住他温软的身体。
在司机和许知会的轮番催促下,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
许知会目送他远去,直到再也看不清车辆的影子。
他眼眸一垂,缓缓偏过头去看身边的少年,意外地发现少年的目光早已落在了自已的身上。
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刚刚没睡醒时的迷茫,此时纯净清澈的像是月夜的雪地,清清亮亮的,专注地望着自已。
好像让许知会想起了过去的小岛,那个总是灵动鲜活的,总喜欢黏在时淮身边蹦蹦跳跳的小家伙。
许知会被那道纯净透亮的目光看得有些愣怔,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
“怎么了,小岛,饿不饿?我们去吃点早餐吧?”
他揽着江屿白的肩,想要带着他进门,却被少年温润的声音绊住了脚步。
“知会哥,时淮哥不是去开会的对吗?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许知会在那一瞬间,脑子像被谁撕扯了一下,一阵猝然的疼痛让他不由瞳孔骤缩。
或许他们都忘记了小岛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尽管他们千方百计将所有不好的消息避开他,他那敏锐的洞察力也让他不会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许知会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想什么呢小岛,你时淮哥能出什么事情,就是他学校突然有个紧急会议,推也推不掉,放心啊,顶多两三天就能回来了。”
若是许知会回忆起来,那天与小岛一起度过的一下午是极其愉快的,甚至让他认为小岛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已的说辞,不再纠结时淮此次行程的真正目的。
他们共同完成了乐高城堡的搭建,许知会微笑着看小岛将精美的城堡细心地用防尘罩罩起来,放在了时准卧室的书柜上最醒目的位置。
他们一边喝着鲜榨果汁,一边玩了一下午的switch。
无论哪个游戏许知会都被小岛虐得体无完肤,最后只能无力地倚在沙发上高举双手投降,逗得小岛咯咯笑。
其间小岛还接到了时淮和季岁晚先后打来的电话,少年乖乖应答着,笑得也很甜,让许知会产生了什么事情都从未发生过的错觉。
晚上临睡前,许知会从佣人那里接过刚热好的甜牛奶,亲自送到小岛卧室。
小岛刚洗过澡,乌黑的发梢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白得发光的皮肤上氤氲着温热的水汽,还混着沐浴露的清香。
许知会看着他乖乖喝下那杯牛奶,听到他对着自已说了一句轻快又愉悦的“晚安”后,回到客房洗了个澡,破天荒地在十点之前就轻轻阖上了带着疲色和倦意的眼睛,窝在被子里睡熟了。
如果他知道第二天一早自已兴冲冲敲开小岛卧室的门想要叫他吃早餐,却看到房间内空无一人的景象,无论前一晚有多么疲惫他都坚决不会再闭上眼睛。
江屿白是在深夜离开时淮家的。
他做不到那么自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住在时淮哥和季阿姨他们为自已建造的乌托邦里。
他知道自已当前唯一的选择就是找到盛千阳,跪下来求他放过时淮哥,放过时氏集团,向他保证自已再也不会逃了,再也不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