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骑马,玩得酣畅淋漓的小岛回过头来朝着自已兴致勃勃地讲话,劲风撩起他汗湿的碎发,呼出的雾气很快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甚至当盛千阳醒来时,唇角还带着梦中的一抹笑。一睁眼有些昏暗,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好像晃着一道人影。
盛千阳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梦里的那个身影出现在了自已床边。
淡淡的阴影落在江屿白的脸上,他正逆着光坐在自已床边的椅子上,掩在晦暗中的轮廓被阴影呈现得更为深邃,让盛千阳呆愣地凝视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难道还是在做梦吗?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摁住了肩膀,床头的台灯被打开,漫下来的光晕温暖轻盈,映在了那只手的主人身上。
穿的是自已买给他的那身白色的毛绒睡衣,将原本就白皙光洁的皮肤映衬得更加洁白无瑕,像极了一块温软的白玉。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江屿白的侧脸仍旧带着往日清冷的韵味,只不过此时眼尾竟泛起了一抹微红。
“醒了?”盛千阳伸出手抚上江屿白的额头,终于满意地笑了笑,“不烧了。”
他原本有许多问题想问,每一个问题都能引起他隐匿压抑了许久的愤怒。
比如他很想用最严厉的语气质问江屿白为什么要在寒冬的夜里跑到雪地里坐着,为什么就不能爱惜自已的身体。
但没等他再次开口,就听到了一声极轻极小的“对不起”。
盛千阳有些怔愣,他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已身边的江屿白,两个人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一声深沉苦涩的叹息终结了沉寂。
“小岛,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不要再拿自已的身体开玩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答应你的,答应我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好不好?”
他没再像自已原本打算做的那样,带着怒气追问小岛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是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哄着他劝着他。
然后看着小岛紧紧抿着嘴唇,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乖孩子。”盛千阳的嗓音仍残留着病后的沙哑,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岛毛茸茸的发顶,看到小岛正愣愣地盯着自已的脸发呆。
“……你的脸怎么了?”迟疑了半晌,江屿白还是盯着他脸上未消退的淤青轻声问道。
“见义勇为,被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给袭击了。”盛千阳没有丝毫迟疑,直视着小岛那双忧郁漂亮的大眼睛,轻笑着问,“小岛是在心疼我吗?”
他对着小岛眨了眨眼,看着小岛白皙的脸上漫上了一抹绯红,唇角不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
江屿白在盛千阳的要求下在家休养了好多天,盛云野直到他完全痊愈以后才终于在学校里见了他。
在听说小岛发烧以后的第一时间他就心急如焚往盛千阳家里跑,却被保镖尽职尽责地拦在了门口。
也只有他才知道,小岛为什么会生这一场病。
三天前。
江屿白的同学们已经习惯了,在每一个课间都能看到那个来自东方的学长顶着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出现在他们的班门口,有时手里拿着一瓶鲜榨橙汁,有时捧着一盒精致甜点。
拥有一双琥珀色眼睛的女孩安珀在又一次看到正在门口探着头向里眺望的盛云野之后,走过去朝他会心一笑。
“学长,你来找白白吗?”安珀凑到他的身前,眨了眨眼睛,“但他刚刚被老师叫去活动室了。”
盛云野并不喜欢听到别人这样亲昵地叫小岛的名字,可他的同学们似乎都喜欢那样叫他。
看在安珀是个女孩的份上他忍耐着没有发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过身打算去活动室找小岛。
“学长。”
身后的女孩又一次唤住了他,盛云野停下脚步,冷峻的脸上已然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你……白白,是吗?”安珀的声音很清脆,她认真地望着盛云野的背影,阳光映在她澄澈的眸子里,亮闪闪的。
在她的视线中,盛云野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盯在了她的身上,阴恻到让人不寒而栗。
“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冰冷,语气显然已经濒临怒火爆发的边缘。
“因为我也觉得白白很好。”安珀丝毫不畏惧面前少年阴冷的神情,她自信地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而且我问过他,他说你只是他的哥哥。但在我看来,你对他……”
盛云野勾唇冷笑了几声,在女孩猝然发出的惊恐的尖叫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她脆弱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蔓延开来,安珀的睫毛开始不安地颤抖,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眼底渐渐浮起朦胧的水光。
“……”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却让人能够听出语气中含着隐隐的兴奋,仿佛是一把期待见血的刀刃。
“至于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云野哥!”
身后传来的颤抖的声音让盛云野在一瞬间失了神,松了手上的劲,原本手里紧掐着的女孩软着身子滑落在地,伏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失而复得的新鲜空气。
盛云野转身后看到的便是在江屿白那张漂亮的脸上,一寸一寸浮现出了无法克制的惊惧与恐慌。
他漆黑的瞳孔中映着迷茫的水光,捧在手里的一盒画具噼里啪啦洒落了一地。
小岛,对不起
盛云野在转向江屿白的那一刻,阴鸷又凶狠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下来,他朝江屿白一步步走近,想要解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