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嬉笑着从别墅里跑出,跑过院子的翠绿草坪,扑到时淮的怀中。
盛千阳看到他盛满了碎星般的眼睛,清澈见底,看着比品质上好的琉璃还要美丽昂贵,只定定地望向时淮一个人。
在江屿白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过于惊艳的外貌映衬的整个庄园都仿佛黯然无光。
时淮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对怀里的小少爷微笑着,语气极尽温柔:“小岛,叫人。”
江屿白黑色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视线终于舍得离开时淮扫向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们,慢吞吞地开口。
“知会哥哥,以桉哥哥,边浔哥哥……”
时淮请来的大部分朋友都是在海市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也算是从小看着江屿白长大的,跟他已经熟络得不能再熟络了,尽管小孩的目光永远只停留在时淮一个人身上,他们也都习惯了。
高大英俊的少年们都笑眯眯地看着江屿白,站的离江屿白最近的许知会还顺势捏了一下他的脸,并收获了他的一记白眼。
直到江屿白像背诵课文一样叫完了在场所有人的名字,目光扫向盛千阳时,他停了下来。
“这是千阳哥哥,我在英国参加夏令营时认识的朋友,今天特意从首都飞过来。”时淮牵着江屿白的手,介绍道。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盛千阳不知为何在与江屿白对视的此时有些紧张,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了咽口水,学着时淮的样子叫他。
“你好,小岛,我是盛千阳。”
却见到眼前的漂亮小少爷猛然紧皱起的眉头和即将发作的模样。
许知会朝一头雾水的盛千阳眨了眨眼,抢先解释道:“咱们可不能叫小岛,这是他的时淮哥哥的专属称呼。”
少年们笑成一团,有几个还不知死活地想去逗弄正在生气的江屿白。
“是吧,小白?”
宋以桉嘴角含着笑,想去揉江屿白的头发,只见江屿白气呼呼地转过身,扯着时淮的手就要离开。
时淮回头朝盛千阳抱歉地笑了笑。
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盛千阳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已在江屿白走后便失魂落魄一般,无心参与任何吃喝玩乐的活动。
从小到大,凡是他盛千阳看中的东西,无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会抢过来。
那时他的私生子弟弟盛云野刚刚进了盛家的大门,手里紧紧抱着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
盛千阳不喜欢小动物,却又看不惯盛云野将脸紧紧贴在小猫柔软肚皮上的样子,便命令佣人把他的小猫抢过来。
在争夺的过程中,小猫掉在地上摔死了。
后来盛云野在父亲面前大哭大闹,父亲皱着眉头将盛千阳关进地下室,让他在昏暗的墙角罚跪了整整一周。
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
这是盛千阳一直信奉的信条。
也许是从那天起,他下定了决心。
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小少爷漂亮的眼睛中只有自已一个人的身影。
但是你不乖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借着透进去的灯光,盛千阳看到了床上的被子鼓起安静又乖巧的一小团,随着好听的呼吸声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盛千阳手里拿着热水浸泡过的毛巾,动作很轻很缓地走近,在床边坐了下来,温柔又娴熟地给睡熟的小岛擦着脸上的泪痕。
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只是这样的场景早已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过很多很多遍,以至于第一次做便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盛千阳微凉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小岛柔软的脸颊,让他在睡梦中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
……
小岛是真的累了,连这样都没有醒过来。
盛千阳满意地坐回到床边,静静地盯着他的睡颜。
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发生的一切,看着江家在一瞬间垮台,曾经兴盛的江景集团转眼间灰飞烟灭,看着所有人因为惧怕自已的警告而不敢上前,哪怕是安慰一下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可怜少年的人都没有。
他看着六神无主的江屿白蹲在角落里,噼里啪嗒地往下掉着眼泪,像供奉神明一般捧着自已的手机,可无论给时淮拨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都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盛千阳竭力克制着自已没有立即走上前去把那个可怜的小岛一把搂进怀里,心里仍旧怀着微渺的希望,期待着小岛能否在一瞬间想起自已的存在,期待着他能够向自已求助。
只要他一开口,哪怕只是叫自已一声“千阳哥哥”,哪怕只是为了从自已这里得知时淮的下落,他都会立即冲上去,会对他很好很好,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可是直到他等到小岛的眼泪都流干了,手里紧攥着的手机也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盛千阳也没能如愿得到小岛的一声求助。
没关系。盛千阳这样想着,在小岛身上,他总是能够做到毫无底线,小岛想不到自已,那自已就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在心里难免感到失落,在过去的三年间,他从未缺席过小岛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有意义的瞬间,从首都飞往海市的飞机坐了无数次。
有时仅仅为了小岛的一张考了满分的数学试卷都要亲自赶来把奖励的礼物送给他。
即使是这样,小岛仍然没能在关键时刻想起他的存在。
“小没良心的。”盛千阳望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岛,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白皙柔软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