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玉心中轻松,这老神医是祖父在世时的至交好友,她可以全然相信,他也不问自己为何,只按着做便是。
温怀玉想跟他聊聊只是院子里人来得太多,她拿了药便要走了,小药童噔噔地跑来把送出去的人参又送了回来,“老神医说他不缺人参,让小姐带回去喝。”
温怀玉无言,自己礼没送出去,还白嫖了一番。
回去的马车上,灵紫忽然道:“见到老神医好似国公还在一般。”
灵红让她闭嘴,温怀玉知道灵红怕自己伤心,只说:“祖父去得安详,他本就有许多旧伤,能无病无痛地去了是好事。”
温怀玉抚着手中的药包,不知在想什么。
秦昭从巷子那边驾马过来望着走远的马车,秦诚驾着另一匹马停在他身旁,“小将军,看什么呢?”
秦昭脑子里过了一下那张脸,他说:“那人是温家的。”
秦诚一下没反应过来,“哪个温家?”
秦昭翻身下马,不想理他,秦诚一拍脑袋:“嗷嗷,温国公府啊。”
没想到过了这些年,温家的小霸王确实也不一样了,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又能遇见她。
方才风吹起帘子,他又好像在她那张脸上看到很熟悉的表情,又说不出来,只不过她应该是不记得自己了,秦昭收回视线。
秦诚见他拉着马出神,便开口道:“听说这谭神医与温国公府之前来往很密切,兴许是派人来探望他吧。”
秦昭拂去心中那一丝疑惑,祖父让他别管闲事,他还是少去好奇京城里的人,反正这座城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他只需管好自己就够了。
“走吧,今日请老神医帮你看看背后的伤,大概是要重新缝了,”秦诚无奈叹气,“大夫都说了要静养,可他又是半夜爬墙,又是骑马的,那能好嘛。”
秦昭:“老头子到底让你陪着我是当护卫还是贴身太监?”
好吧,又嫌他话多,秦诚有些生气了,决定今天都不跟他说话。
片刻后,进了谭老神医的院子里,秦昭扒开衣裳,露出一条从肩胛到腰的刀伤,谭老神医眉毛都不皱一下,“伤口发炎了,我重新给你缝。”
秦诚忘了刚刚发的誓,“老神医,他这伤缝了几日能练功骑马?”
“今日就能,”谭老神医吐出一口酒在他背后的伤口上,“没关系,他不怕死。”
秦昭趴着双手耷拉下来,“若不是你抱怨军中太苦不肯再随军,我这伤早就好了。”
谭老神医重重的一掌打在他头上,“我跟了一辈子军队了,如今五十了还不能歇歇?”
秦昭继续犟嘴:“五十怎么了,我家老头子五十五了不是还扛刀上战场嘛?”
“温老东西四十八就死了你怎么不比?”谭老神医眼皮都不抬,对秦昭这小子他懒得笑,反正痛起来他也不怕。
秦昭:“哦,那倒也是。”
秦诚:“这么说老国公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死都死了,”谭老神医手法极快,穿针引线,一气呵成。
“五日之后来找我拆线,这几日躺在床上哪都别去。”
秦诚举手:“老神医,他不听咋办?”
“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不听拿针扎百会穴。”
秦昭披上衣裳,“你要想能扎到我,每日就少吃些饭,多练下武。”
“下回别来找我。”
秦昭头也不回:“放心,下回我还来找你。”
马车还没走到国公府,廷安就半路截住了,今天他被派出去听沈嬷嬷的消息,用的是另一个车夫。
“小姐,这是名册。”
廷安递完便坐在车架上,挤得驾马的马顺缩了缩身子,他心想怎么回事,这位平日见不到几面的人怎么当上二小姐的车夫了,他都只能被派去做别的了。
温怀玉打开名册一行行读下去:“裕王府,温国公府,赵国公府,王府,秦府,平南伯府,定远伯府,广敬侯府,勤安侯府,广德侯府。”
“连大皇子妃的母家崔家都请了。”
灵红答道:“我记得崔家不是不在京城吗?”
温怀玉合上册子:“看来咱们太后最近身体好了些。”
言外之意,太后又觉得自己有力气折腾了,她这番举动无异于给皇后提个醒,她还活着别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崔氏是世家,族中倒是离京城不远,既然太后给了这个面子恐怕千里马跑断腿都是要来的。
她这边心中衡量这几家哪家比较好得罪,她手指在名册上划着,在广敬侯府几个字下面停下,她三婶就是广敬侯府里一个侍妾生的,连名分都没有,她记得前世她成婚那日还闹出一点小麻烦。
广敬侯府的世子在花楼喝多了酒在迎亲队伍过那条街撞了上去,那时三婶还求上门来让她求情,可是她成婚当夜就打了四皇子被关了起来,这事也是后来才知道。
据说那位世子差点因为这事情被夺爵,老侯爷一气之下死了,因着这事世子也就免了罚,三房不知道她在皇子府里的事,把事情怪到她头上,日日在母亲那里闹。
既然那位世子本身就不太老实,利用利用也无妨,而且他臭名在外,她事后也有足够的理由拒了跟他的来往,不至于有了肌肤之亲就要嫁入侯府。
人定好了她也不急了,于是慢慢悠悠地回家,果然到家时府上已经收到了太后下的帖子,宋文春知道她心里已经决定好也不再多说,只是说今晚会去定远伯府走一趟,定远伯府是姨祖母家,至少那时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把错处全落到她头上,有几个人帮着说话也好。
“多谢母亲为我走动,”温怀玉心里感激,她重来一次不在乎自己名节,但母亲总还是想她更好一些的。
“为你走动是为娘应该的,就是苦了你爹,昨夜在被窝里哭了一宿。”
温怀玉笑道:“过几日他就该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