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光凭阵眼还不够,保险起见,还需辅有至少五枚阵结。”
摊平掌心,方且问缓缓道,“这些阵结,当与天道有所牵连,越多越好、牵连越紧密越好,如此,才能在起阵之时,将游离在外的天道法则尽可能地全部引来。”
无律问:“怎么个牵连法?”
“最好的,自然属上古血脉。”方且问沉吟,“杂血的后裔也行。你们与龙族交好,想必不成问题,只是阴阳二序,到底有些不够平衡……”
“倘若有无垢道体呢?”
“那自然完满!”方且问不假思索,“可无垢道体不就只有柳长英?他会愿意填阵?”
无律定定看了他片刻,似乎有些趣味,问道:“你不曾听过相关风声?”
方且问一愣:“什么风声?”
“我与柳长英……长相相似的风声。”
望着对面愕然的神色,无律也不卖关子,说道:“我名柳天歌,乃柳长英的同胞妹妹,另一个存活于世的无垢道体。”
谢征低声道:“龙凤麒麟,无垢道体,乃至天下五器皆在。阵结不成问题。”
方且问:“……”
他以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望着谢征:“……我知道了。”
“既然唤天不成问题,”惊异不过转瞬,方且问恢复冷静,继续道,“接下来,便是最天方夜谭的一步。”
“其二,我命之谓‘去浊’。顾名思义消解界水业障。”
他深深吸了口气:“还天器阵的另一个用处……是将界水中的浊气散出,使其暂且与灵气交融一处。”
“这么一来,修士便能运转周天,将业障纳入丹田,拿回曾被洗业夺走的浊气债孽。待到界水之上萦绕的浊气足够浅,天道便能破出幽冥,合二为一。”
“而此刻,聚集灵火,借天劫和阵法传遍界水,还天钥成,夺天锁解,彻底还天。”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却饱含压抑与激愤,听得人隐隐心惊。
半晌,傅偏楼喃喃重复:“拿回业障?”
“是。”方且问道,“非一人之力,也非我们这点人能够应付。界水汇集天下万万业障,自然要由万万人来承担。”
“就怕,”傅偏楼摇摇头,垂眸淡声道,“没有人想拿回来。”
那种阻碍修为道途,一个不慎,便会置自己于死地的东西,要是修士乐意要,当初也不会顺应秦知邻等人的意思,主动将浊气剥离了。
如今的道门良莠不齐,世风日下,有多少人能有觉悟,去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空谈罢了。
他心绪低落下去,谢征却道:
“这可未必。”
傅偏楼抬眼愣怔地望向他,谢征朝他笑了一笑:
“别忘了,洗业拿走的,可远不止业障。”
天道残缺,无罚无赏。
在摒除业障侵扰的同时,还有无数道修,被剥夺了求道的可能。
有如行天盟中的杨不悔之流,为之所困,或许终其一生也不得寸进,无法释怀。
如果给他们另一条路呢?
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平庸可怕,还是从未接触过的心魔值得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