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正在指挥护工摆放菜品的秦艺柔,听见动静,刚好回头,“快来,一块儿吃。”
“哦,好的,阿姨。”方玦将自己去市买好的洗漱用品放到柜子上,接着现上面已经放有两套新的洗浴套装,并且看品牌,还是许景屿惯常用的,需要私人订制的香味。
于是方玦又默默将自己买的那堆,塞进柜子的最下层,随后勉强整理好微笑,才转身走回到病床前。
“去哪儿了?这么久。”许景屿带着些许不满地询问,指了指紧挨着他的座椅,示意方玦坐下。
“回了两个电话,我妈找我。”方玦胡乱扯了个借口,低头坐下,不敢直视许景屿的目光。
病床的小桌板上摆满了秦艺柔带来的晚餐,而且还摆放不下,秦艺柔便叫护工又抬来一个便捷餐桌,支好架在病床的另一侧。
“快吃,别晾冷了,阿姨刚做好,我就打包叫司机送我过来了。”
“医院有配好的营养餐。”许景屿也觉得秦艺柔的做派有些夸张,无奈劝道,“妈,不用这么麻烦的。”
“那哪能一样。”秦艺柔把熬了一下午的棒骨汤,专门调换到许景屿的手边,“你受伤了,更得吃好一点。”
方玦转动着眼珠盘算,鼓足勇气插进话题,“阿姨,我可以给许景屿做的,免得辛苦您每天来回跑。”
“是吗?你会做饭?挺好。”秦艺柔欣喜地微笑,“不过生病还是让家里阿姨做吧,小屿从小吃惯的口味。”
“他也挺喜欢吃我做的……”方玦底气不足地解释。
“可你要买菜,再做饭,太累了。这猪棒骨都是贵州空运送来的原生态黑猪,虾也是今早从海里捞出来的活虾。”秦艺柔并不是故意炫耀,她本意是家里的这些食材都是每天有人现送,而方玦要自己去买,太不方便。
然而话落进方玦耳里,没办法不多想,只好闭嘴不再多言。
他原本都打算等许景屿的伤好,再找机会说离开的事。这样能够好好照顾许景屿,做点他喜欢的美食,哪知其实根本轮不上自己。
许景屿见方玦握着筷子,就捡着面前的米饭在吃,便夹了块排骨,放进方玦的碗里。
“不用……”方玦仓惶抬眼,先看了看秦艺柔,见她正关切地望着自己,更不安了,忙扭头回绝许景屿,“我自己来。”
“小方,别客气,多吃点。”
“对,多吃肉,多吃菜,别只盯着米饭。”许景屿又给方玦夹了块莲藕,假装嫌弃道,“我一只手,还得费劲地顾着你。”
“知道了,我真可以自己来。”方玦立刻不敢扭捏了,乖乖吃饭,尽量屏蔽掉秦艺柔打量的视线。
反正他都快要和许景屿分开,无所谓了,管她秦艺柔是不是和许至诚相同的看法。
只是许景屿不知道,他以为方玦是在害羞。
于是吃完饭,趁着秦艺柔指挥人收拾碗碟,没注意到,许景屿悄悄探身凑近方玦,低声调笑道:“不就是见家长,用得着这么紧张?”
没等方玦反应过来,他又轻轻在方玦的唇瓣上厮磨几下,留下一个意犹未尽的亲吻。
方玦恍然许景屿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立刻像被蜂蜜撑破了心脏。
太美好,许景屿浅薄的一点喜欢,对他来说都太美好了。
以致于甜得他酸苦,连肺部的空气都被挤占,难受得不能呼吸。
“我……我出去接个电话。”方玦迅找了个借口,然后低埋着脑袋,飞快地夺门而出。
才刚一走出病房门,眼眶里掬满的泪水,就像成串的珠帘似的,奔流而下。
方玦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出一丝声音。
他急促地走到走廊尽头,拐进无人的消防通道,才敢蹲下身,抱着双臂嚎啕大哭。
他舍不得,舍不得许景屿。
即使许景屿说了再怎么让他伤心的话,他都舍不得离开。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他想不想要离开的问题了,而是他在许景屿的身边,不仅帮不上任何忙,还会成为一个拖累、一个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