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狗哀声,“只是我已经甘心如此了,他还不甘心,他去讨好仙门人、想当仙门人,无家可归、无门可依、无人可信的忙碌钻营,就像我曾经想用种出来的果实讨好父母弟妹和修士‘朋友’,让他们觉得我还有用,能在京都容我一席之地,可我努力后也改变不了什么,得到的只有指责和受伤,也就放弃离开了。”
散修颤声挣扎:“老子不是这样!”
乾坤圈收紧。
大汉紫涨着脸忽然呜咽一声,两条鼻涕淌过赤红的大胡子。
长林怒道:“师娘的仙门也是势利眼,有什么好的!”
山嵋紧抱住刍狗大哭。
朱碧桃对刀修说:“既然是同类怜悯,你的命寄在贫道手里,向外提及太平村和聂百花一个字,脖子上乾坤圈收缩,当即绞断你这颗头颅。滚出去,不得离近太平村!”
寇荡获得生机,淌着鼻涕抓起刀,须凌乱的冲刍狗悲愤道:“老子跟凡人天差地别,跟你这蝼蚁不一样!”
刍狗点点头。
寇荡眼睛充红,悲愤瞪住她。
他憎恼排斥忽然体会到的细腻和真实,冲破他的努力和希望。
刀修脖子箍着木环,踉踉跄跄乘刀飞走,消失在夜空。
村里村外一切恢复往常,大家相安无事。
刍狗收割成熟的药植给朱道长送去,看到她雕的木头已经成了新的百花道师像。
朱道长揭下黄布,把新刻好的木像换上去。
刍狗问:“这块木料是外面来的?”
朱道长点头,“我花了三年才寻到这块伏魔木。”
刍狗好奇的看修真界的木头,说:“我以前只见到金参灵宝树的好木质能和它相当。”
朱道长展颜一笑,“两百年前的故人走得差不多了,我难得能和人讲这些事。”
她好奇地问:“太平村里流行成熟迅的肥美菜果,是你用灵植混同平常菜蔬培育出的?”
刍狗点头:“乡亲觉得好吃,问我要菜种。”
朱道长怅然,“当年如果有这样好长的菜果,我和大师兄的家人不会饿死了。”
刍狗心头一热,安慰道:“我可以继续培育新菜。”
朱道长笑:“让丫头和小子给你经营,交给年轻人。”
刍狗一阵欣慰高兴,在村口看到牛爷爷啃她培育的水玉大萝卜,牛爷爷坐在树上晃着干瘦的脚丫子,笑眯眯地望着天空某处,浮云游移消逝在他浑浊苍老的双眼中。
忽然一个人拉住她,往树林里藏。
刍狗尖叫被捂住嘴,寇荡红红须的大脸冒出来,惊慌道:“别让那道士现!嘘!”
他后怕的摸脖子上的木环,朝村子张望,生怕木环缩小,勒断了脑袋。
“你回来了?”
寇荡面红耳赤:“老子回什么回?又不是我家!”
刍狗一双纯良的眼睛看他,刀修支吾一阵,哼,“我跟你合伙,咱们一起富贵荣华,也不是不行。”
她老实的说:“寇荡,富贵荣华对我没用,灵石的灵气对我没有作用。”
刀修笑嘿嘿,厚颜无耻道:“那我替你受着呗!”
他拍拍手,奔雷马从林中走出来,一瘸一拐。
刍狗蹲下身摸它受伤了的脚,“怎么回事?”
“上次灭口……上上次灭口,听风筑以为老子救他们的那回,被我砍了的那厮当初对我下杀手,我逃命的时候,这马也受伤,我忘了它,它自己回来了。”
寇荡改口:“它自己回、回你们这里。”
奔雷马饥肠辘辘,舌头舔有木草香的刍狗,期待她能拿出灵植的两手。
寇荡精明的注视抚摸马腿的她,“你会治?”
刍狗摇摇头,把瘸腿的奔雷马牵回家。
寇荡跟上她急切道:“雷鸣堡养马的灵植跟你手里的比,狗屁不是!老子说他们的草料不行,雷堂主那个老头子就说我能供他们更好的灵植,他愿意收我进去做事,我寇爷还是要进仙门啦!”
刍狗困惑:“进雷鸣堡?”
寇荡得意又紧张她的态度,“以后听风筑问我出自什么仙门,老子真的有仙门说!老子要当雷鸣堡的正宗弟子啦!哈哈哈!”
刍狗说:“你需要我种的灵植,让你当雷鸣堡门人?”
“我等到进仙门,已经等了很久!你当不了修士,生在仙门也没用,老天爷不赏饭,这不能赖我!咱俩出身颠倒,都是倒霉!”寇荡马上哄道,“丫头和小子是修士,以后有个雷鸣堡弟子的干爹,对他们没好处?再说,丫头鬼精鬼精的能成大器,长林就该是个武修!他们跟我混有什么不好?你一个凡人百年之后死了,谁还能罩着他们、给他们在修真界引路?”寇荡拍胸,“我寇叔可以!那时我要是在雷鸣堡混上个堂主副堂主了,就是他们的好靠山!”
刍狗停住脚步。
寇荡瞧着她的表情,立即道:“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凡人寿命最多百二十,你寿命过一半了,能活多久?丫头和长林都跟你们不一样!你指望朱道士?你知不知道你的京都世家现在都在通缉追杀魔头聂百花,朱碧桃是他师妹,不是有道门这大靠山压着作保,那女道士脱得了干系!她也是不怕死,竟然来魔头的家乡守着来了!”
听到他说朱道长,刍狗生气了,“住口。”
寇荡笑:“你就是生气说话还跟棉花弹别人身上似的,软绵绵的震得了谁?能护得了徒弟?要在修真界里,你这样的师娘只会是丫头小子的负累。”
刍狗松开缰绳,奔雷马欢快地走进灵植地,练武对打的少男少女停下手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