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遞來蜜餞,道:「說來也怪,太子妃離開不久後內侍司的人便送來了銀絲炭,說是五殿下得知您染了風寒後吩咐的。只是那會兒您睡著,奴婢沒能及時稟報。」
洛久瑤微微愣了一瞬。
五皇子洛久琮是淑妃所出。
淑妃管理內廷多年,前世時雖生了野心想借世家之力為洛久琮一爭儲君之位,但洛久琮卻選擇明哲保身,及冠不久後便自請去了封地。
她與洛久琮交集甚少,至多不過見面稱道一聲兄妹,如今情狀,難道是因唐寄月來此引人側目,連這位人生面不熟的五皇子也開始注意到延箐宮?
洛久瑤想了許久,在炭盆旁站了許久。
銀絲炭散出的煙氣極輕,溫度亦沒有絲毫消減,只有熱氣蒸騰流淌,在微弱的光線里搖搖欲墜。
「桃夭。」
她道,「延箐宮沒什麼別的,找個日子替我送卷佛經給五皇兄當做是道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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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久瑤這一病就到了歲末。
去歲終,歲始,臨春宴在除夕的前幾日,是宮中盛宴。
聖上宴請朝臣在奉寧殿開宴,眾皇子同去赴宴。
淑妃與太子妃在泉清園操持家眷小宴,宴請眾臣家中女眷。
春時未至,雪確是愈下愈薄了,洛久瑤的病也適時的在宴前好了起來。
宴名臨春,是討一個歲的彩頭,洛久瑤提早翻出一身舊時的錦緞衣裙,命桃夭拿去改成合身的。
裙上繡的是江崖紋,下擺呈靛青色,行步時綻開,像是盪開細波的湖水。
宴初,奉寧殿的情況尚不知如何,泉清園卻熱鬧極了。
外面尚有薄雪未化,泉清園中已是花團錦簇,京中各家小姐齊聚於此,羅衣璀粲,熠熠生輝。
她們大多相識,還未開宴便三兩湊在一處,小聲說著話。
洛久瑤早膳用的不多,便坐在一旁吃糕點,聽眾人閒話。
耳畔有人小聲議論著淑妃與太子妃身上衣裙的料子與花樣,洛久瑤朝殿上看一眼。
錦屏前,淑妃居上座,瑤碧華琚,身上披的是織金紫袍,粼粼若煙霞。
太子妃唐寄月坐在次階,衣袍素淨許多,倒像是百花叢中清淨的蘭。
沒一會兒,又聽有人低聲提及六公主的病,順帶著猜測洛久瑤便是那位才從若蘆巷回來的九公主。
洛久瑤朝左側的空位瞧了一眼。
洛淮子嗣不多,膝下只有三位公主。
三公主前些年去往啟國和親,除了洛久瑤,尚在燕京的只剩與五皇子洛久琮一母同胞的六公主,洛久瑄。
洛久瑤記得,洛久瑄體弱多病,一年中有半數時間都在宮中抱病不出。
前世洛久瑄與鄭王世子定親,卻未能等到出降,便在一場動亂中杳無音訊。
即使無法前來,太子妃還是細心的為她留了位置。
門前嘈雜,洛久瑤側,看見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