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怎么会和她计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继续给她喂奶。
温氏又问,“奶,那四婶子闹得狠,是要回去吗?”
冯老太撇了撇嘴,“可不?她和她大儿媳都是泼妇,说你们四叔公老糊涂,好好的日子不过,听那起子发疯的外人嗦摆,跑出来受罪。”
林小麦干饭动作一顿,竖起小耳朵听。
樊氏瞧她就觉得好笑,活脱脱一个小八卦精,便故意说,“我方才听了一嘴,你好像和四婶吵架了?”
“这老货指桑骂槐,那我也不能惯着,指定得骂回去啊。那老货哭天抢地的骂,说我一家害了她儿子,要老大和青山给她儿子偿命。”
冯老太越说越激动,拍着自己的大腿,“我就说她,你儿子是死了吗,要人偿命?老货就说我恶毒,咒她儿子,一会儿要去撞树,一会儿跑去跳河,一哭二闹三上吊,往死里作。”
林小麦满头黑线:【奶,你说她儿子死,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奶说的是。。。。。。”冯老太差点就怼回去,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刹住了。
樊氏也说,“娘,林森都这样了,四婶心里难受,你就让让她。”
冯老太气愤又委屈,“怎的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老大好心把消息告诉大家,是他们自己决定要跟着逃荒,如今出了事,又赖老大和五谷,野蛮不讲理,我还得忍气吞声任她在那边骂?我跟你们说,要想我咽下这口窝囊气,除非我死了。”
她的声音很大,山坳又空旷,大家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四婶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颤抖的手指着这边,连着好几声,“好好好。”
她冲四叔公吼,“听见了吗?人家本就不想咱跟着,是咱死皮赖脸的贴上来的!我说了青天白日不会打仗咱不走,你非是不听。如今害了儿子,你满意了?”
她吼完,又去喊几个儿孙,“老、二、老三,收拾行囊,咱们走。”
王大嘴立即响应,让自己的儿女也忙起来。
四叔公心里很不是滋味,“都出来了,又折回去,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王大嘴顶撞回去,“公爹,是面子重要,还是阿森的命重要?不出去给他找大夫,他活不了。”
四叔公顿时不吭声了。
说会打仗,先前却没收到半点风声。
他心思本就有些动摇,现在儿子没了一条腿,全家人都在指责他。
他也很自责,便不再坚持。
沉默等于默认,全家人竟发出了欢呼声,开始行动。
隔壁里正一家这边也是人心惶惶。
孩子们望着黑漆漆的夜晚,那些阴暗的角落,似乎都隐藏着怪物,便也开始哭闹。
“爷,我害怕,我想回家。”
“有怪物,有怪物来吃人了。”
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孩子们一哭,大人越发惶恐不安,挨在一起,默不作声。
而隔壁四叔公的儿孙更慌张,收拾东西那叫一个利索。
仿佛慢一步,就有怪物从黑暗中冲出。
里正的两个儿媳欲言又止。
林洋的妻子陈秀莲鼓起勇气,“公爹,不如我们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