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斯兰江一愣。
识海中的往生灵芝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而这躯壳还是按照景宝络的模样生成,他本无设防。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直接进到这样深的位置。
他的沉默于景宝络的意识中,在某种程度上成了默认。
景宝络面色更加难看,她想起了那张脸的可能“是……你的那个师父?”
这个念头一动,脑子里愈乱哄哄的,她猛地站了起来。
身体仍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能量,仿佛喝醉了酒,脚下虚软,耳旁到处都是嗡嗡的说话声,如同绵延不停的幻听。景宝络只觉一股邪火在心里冒,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陌生和突兀,她伸手捏住石桌,桌角化为碎屑,纷纷而落“所以,你要给我看的就是……她?”
她根本来不及去想,当年原主的身体灰飞烟灭,如何还能有一个这样栩栩如生的身体在他的识海里,根本不可能是原主。
“那是往生灵芝。”茹斯兰江道,“只是长出了你的形态。”
“那不是我的形态。”景宝络恼道,“那是你师父的。”
茹斯兰江提醒道“你就是我的师父。”
“我不是。我是景宝络。我才不是你师父。”她伸手捂住头,头颅里面一阵阵激烈的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让人狂的磅礴激荡感,口不择言道,“什么往生灵芝,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为了复活你那个死鬼师父。我少了一魂,不是少了一个脑子。”
“痛!”她忽然啊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茹斯兰江伸手想要扶住她,被她直接一掌推开。
“阿宝。”他既意外又有些着急,“我师父就是你,你就是我师父啊。”
“我的头——好痛。”她伸手按住头,指甲几乎陷进去,“好痛!好痛!”
茹斯兰江觉出她的情况不对劲来。
“阿宝!”
景宝络的鼻腔竟然缓缓流出~血来。
他面色一变。
景宝络跟着叫了一声,然后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她的神识翻涌,爽灵正在完成最后的融合,但是比起这个,是血盟带来的剧烈反应。
——阿贝出事了。
茹斯兰江面色一肃,他一挥手,白光之后,围墙边缘立刻出现两个模糊的身影,是魔将的虚影“尊上。”
这些日子茹斯兰江在凌云谷见景宝络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收拢旧部和整顿魔族上,十八年前他本就是众望所归的魔尊,威望犹在,杀了两个蠢~蠢~欲~动的新人和恃功生娇的老将后,很快,魔族一众将领再度老老实实安分在他的实力下。
只是对外没有大肆宣扬,加之本次秘境百家精锐几乎尽数折损于此,他们为了勾陈骨和建木之茸派出精锐弟子,后又打着剿灭他的名义,出了大部分实力选手,秘境之后一蹶不振忙于内斗争权,更没有精力和时间关注魔族的变动。
“外面怎么回事?”茹斯兰江问
第三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声音微颤“以整座清尹城为阵,遍取灵气催阵,各方都备妥顺利。但花谷主偷偷派去跟踪魔婴,被他现了。”
解除血盟的古阵所需灵气浩大,凌云谷并不完全足够,加之花谷主的顾虑,最后采用了茹斯兰江的建议,将阵法提前布置在清尹城,因每年上巳节清尹城来人众多,可以烟火人气之阳镇魔婴之阴,事半功倍。
只要阿贝乖乖在这里,不出清尹城,也现不了城外的结~界,暗中尾随的魔使也会盯紧他,只等茹斯兰江完成景宝络的爽灵归还,花谷主即刻启动阵法,然后再行处理魔婴。
原本一切稳妥。
但是,他没想到,百家对魔婴的恐惧和厌恶远过任何承诺,除了茹斯兰江的人,花谷主自己也暗中派人跟随,伺机时机到了以后即可斩杀。
这也是没问题的。问题是派去的人。
“这个花思远,蠢货。”茹斯兰江面色一冷,“他派了谁?”
那个魔使虚影肩膀明显塌陷一块,他回答“为的是花思远的夫人。原本他们只是跟踪,但因看到魔婴和花小姐的亲昵,花夫人怒不可遏。属下虽已尽全力,仍不是她对手,只能尽力保证让花小姐带了魔婴离开。”
茹斯兰江面色一变“魔婴不能离开清尹城。”
魔婴的血有很强的魔性,在他们能力觉醒后,这样的魔性可以轻易掌控任何一个寻常修长或者灵兽,将它们化为己用,而这些供应魔婴驱使的魔修或者魔兽,会不断通过虐杀或者食用的形式拓展自身实力,在吸收了足够的灵力之后便会自行爆裂,最后所得的灵力尽数归于魔婴。
魔婴以此为食,如牛乳于牛驹,渐渐长成无法掌控的模样。
通常来说,他们在年幼时没有心智,没有感情,只是一个可怖的杀人机器。
而且他们的杀戮不分敌我,不分同族,甚至因为同是魔人的气息相近,更喜欢屠戮同族夺取灵力为食。
一个魔婴可以轻易毁灭一座城池。
魔族一共曾经出现过三个魔婴,一个死于内斗,一个死于围剿,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因为有了自己的意识,毁灭肉~身,转世轮回,最后以魔尊的身份降世。
而现在这个阿贝,一个在秘境养了上百年的婴儿,是第四个。
他知道认亲,会认气息同源相近的景宝络为自己的阿娘。
所以,即使阿贝的灵力已全数被茹斯兰江在婴孩状态全数封印,让他无法结印,也无法施展灵力,但茹斯兰江也从未掉以轻心。
他伸出手来。
手中白光大盛,几乎瞬间,整个府邸的威压之下,气温猛然降了几度。
探寻之中,落在阿贝身上的结~界并没有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