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太想念你。”石晏跟着重复了一遍,他说:“我真的很想念你。”
“想念是无罪的。”
这次他听清了,头顶那神明一般的是魏闻秋的声音:“你是无罪的。”
既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说:“……吧。”
于是石晏突然猛地昂头,面朝天花板,喉结在薄皮之下颤动着。
紧接着从肩颈到耳后,至面颊处接连迸出红色的烟花,石晏在绚烂中紧闭双眼。
他简直像只猫哼叫着哭号起来。
带着他一贯的固执,又有许多难以言说的情感。
那些数年来压抑着他的,捆绑着他行走的束缚与罪恶,在此刻终于如台风过境,真的彻底离去了。
他被赦免了。
石晏抽搐着从喉底挤出气音,抓紧手指缝中魏闻秋的头。
他说:“哥,一直做到世界末日吧。”
于是吻朝他落下。
他听见窗外传来烟火绽放的声音,先是朦胧又遥远。
而后一点点近了,变得清晰。
炸在耳膜上:“砰——”
“砰!”
接着应该是无数的火花四散着在空中落下去。
除夕还没有到,有人家放起了迎接新年的烟花。
这是个对他来说,已经不陌生了的年。
十二岁时,石晏和着逐渐调大音量的春晚,在热闹欢乐的倒计时中,在紧闭门窗的新年里,膝盖抵住胸腔,背靠着墙。
当时的他感到自己好像既不脆弱,亦不恐惧了。
此时此刻,一双粗粝的大掌捂上了他的耳朵。
石晏从那琥珀色的瞳孔中看到了乍亮的烟火,看到了他们一起相依为命的那些年,每时每刻每分。
看到了飘在爱意中的自己。
他伸出手,缓缓抚上了耳朵上那只大掌。
十指相扣,石晏用指尖挠了挠魏闻秋的虎口,露出了一个特别开心的笑容。
他牵着那只大掌,拉着贴上自己的侧脸,完全露出了那对耳朵。
魏闻秋看着他,也笑,那笑里含着赞许与鼓励,更多的是骄傲。
烟花还在绽放。
他们同时偏头去看。
二十二岁的石晏终于既不脆弱,也不恐惧。
既不孤单,亦不悲伤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