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自憐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煩躁之餘頗覺無。不過藥宗弟子最後沒有說出來,因為有人打斷了他。
「不好意思,手滑了。」打斷他們的人正收回劍,認真地低頭擦著。寬大飄逸的坤山宗服制被他穿的瀟灑俊逸,他低頭時,兩邊的額發垂了下來,這人沒管,只專心地擦著劍。
這一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過,溫自憐沒有過多在意,早在宗內的時候他就聽聞這六師兄宅心仁厚,今日一見,果非虛言。有人幫他打斷,他求之不得。
他和這位六師兄大概是有些緣分在,追查僵人水源源頭時,又意外碰上了。只是後面水下的意外渡氣,令他意想不到。
他擦著嘴上岸時,心情糟的想砍樹。可等他回頭看見那六師兄無措發呆的神情時,他的心情莫名平復了些,像是有被安慰到。只是個意外而已,溫自憐這麼告訴自己。
後來,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如何,溫自憐發現這位師兄開始頻繁地出現在他身邊。受罰時送傘,宗門大比前送金絲線,溫自憐真不知道他這位師兄是裝傻還是真傻,總之,他一一收下了,他想看看對方到底想做些什麼。
洗塵宴時,他沒想到有人帶進了這等淫藥,藥效發作時,他第一個懷疑的便是剛剛一直盯著他一舉一動的六師兄。他用靈力稍稍壓制住,狀若無力地倒在對方身邊。對方一路小心地攙扶著,舉止沒有半分越線,溫自憐正想一走了之。
半路倒是遇見了一人,蓬萊島的路別昔。
他的六師兄和這位蓬萊天才似乎有所交情,之後被帶到廂房,他索性裝了個徹底。此事之後,溫自憐開始不自覺地注意起他的六師兄。秘境開啟前,師尊找他談了話。他天生魂魄缺了一魄,此次進入「鏡花水月」此等迷幻幻境,恐怕凶多吉少。
師尊沒有說錯,他在幻境中吃了大苦頭,後又因入魘被迫閉關。閉關出來後,從其他人那兒得知六師兄或與蓬萊路別昔一起,他不知為何也去了趟宿啟州。剛來這地方,他便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陰涼之氣,後來果真在這兒遇上了檀陰』部下。
誤入小世界時,他與六師兄相依為命。見到六師兄化為花魁驚春時,他險些沒控制住神情。但六師兄顯然深受困擾,他決心早日帶他出去。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他被困魔宗時,六師兄只身前來營救。那時候宗門不是沒有人來找過他,但他當時失憶了,來了幾人便被他打回了幾人。那時候下手沒有輕重,回去的人大多是重傷,他沒想到有了這些前車之鑑,還有人不要命地來救他。他在這時候發覺,他的六師兄好像是真傻。
失憶之後的事,他無法控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六師兄做出那些過分的事。恢復記憶後,理智告訴他,他和六師兄應該保持些距離。
可當聽說六師兄逃去出任務後,他又有些氣急,不知是氣自己,還是他那六師兄。
在雲子塢時,他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惜六師兄拒絕了他。在這之後,他做了件過分的事,他砸了六師兄遞給他的路別昔的畫像。他曾經還因為六師兄與對方交情不淺吃味過,哪曾想六師兄竟想撮合他們。
真是荒謬。
當然,他沒資格說六師兄荒謬,因為後來追著六師兄一起去蓬萊的他,也同樣荒謬。
蓬萊一行,並不太平。但溫自憐無法忘記這段時光,他和師兄在此互通了心意。只是日子終究沒有那麼好過,後來僵人大肆出沒,宗內開始大肆巡遊。在這時,他已知道自己身上壓著一劫難。與其給予期盼又給之絕望,不如從一開始就疏遠斷絕。
他開始疏遠六師兄,但他沒想到六師兄如此膽大。與他溫存一番後,竟替他去開陣法。此後,他與六師兄闊別三年。
三年之間,他做了許多事。先說件好笑的,六師兄走的當日,他便衝去地牢將檀陰傀儡揍得粉碎,後又如沖昏了頭的毛頭小子般跑去魔宗大鬧一番。回來後,師尊給他下了重罰。九十三道功德印封入他體內,師尊教導他向前看。
向前看?前方究竟還有什麼?
日子不算太難過,師兄的卦藕很通人性,他在靜室閉關時,卦藕便伏在他肩上陪他。到底是師兄喜歡的,也如他一般純粹可愛。
魔宗送傀儡的那日,他的心情一如既往的糟糕。師兄總是在他心情極度欠佳的時候出現,簡直像是老天賜給他的靈丹妙藥。卦藕表現的很興奮,他也是。
師兄被寇池耍弄一番時,他想殺了寇池。身上開始發癢,功德印快要浮現時,他費神地平復了下去。事後,他和寇池狠狠打了一架。不過師兄並不知道此事,單純地以為對方只是出宗歷練了。
和師兄一起修行閉關的日子很幸福,但他隱隱有些不安。這份不安直到那日師兄的一句話後,才完全顯露出來。師兄和他說,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有點奇怪?
奇怪,何止是奇怪?這世間一切都難以在他心中留下,唯獨剩下了他師兄。如果師兄都覺得這世界無,那他又該如何?
他對他的師兄訴說了他的孤獨。
第二日,這個世界消失了。原來真的是假的。
回來後,他才明白為什麼覺得六師兄這麼熟悉,冥冥之中,他和對方綁在了一起。他坐在電腦前看資料時,柯雪打了個電話。他沒認真聽,好像是說晚上要不要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