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自憐稍作停頓,淺淡的眸中並無波動,如雪的面容上亦是一臉冷淡,「你與我並不合適。」
只是一面之緣,未曾深入了解,看個表象的喜歡,太容易也太多了。
蓬萊弟子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難免有些失魂落魄。
不過雖說被拒絕了,他倒還是有些欣喜,溫修士能同他出來就已在他意料之外了,本以為會被直接拒絕的,溫修士當真是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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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尤州正跟在一人身後,先前他便覺得正清身邊那藥宗弟子有些不太對勁,在看到眾修士都在狂歡而這雀斑弟子獨自出去時,心中的想法更確定了些。
當時他與師弟都在,這藥宗弟子看了會兒師弟,和他傳音時卻是用「葉師兄身邊人」來代指師弟。若是宗內有人不知曉他也就罷了,可有人不知曉師弟,那就很是奇怪了。
這藥宗弟子走得很快,且十分有目的性地朝一個方向走去。
葉尤州緊跟其後,在看到對方打開了宋師姐的結界並進去後,他立時跟了進去。
這弟子是誰?怎麼知道這處的?更何況,能突破宋師姐的結界,對方的修為恐怕不低。
葉尤州一腳已要踏入小院,聽到宋師姐訝異的一句「父親」後,他將腳縮了回來,躲回了暗處。
……父親?
宋師姐何人?藥宗宗主宋古裳之女。他跟的人竟是宋宗主?
葉尤州倒吸了一口涼氣,面癱臉上亦是一滯,誰能想到宋宗主會幻化成小弟子的模樣混進來?他往暗處又縮了縮,但願宋宗主尋女心切,沒注意到有人跟蹤他。
「我宋古裳何時還有個女兒?虛空鎖丟失的那日,這女兒便沒了!」
院中陷入了沉默。
葉尤州心道,宋宗主,隨便說兩句便算了,此次又是主張開這秘境,又是特地尋過來的,要是真不想認這女兒,恐怕「鏡花水月」這秘境要鎖到生鏽了也沒人會開。
難怪他說這藥宗弟子懂這麼多,此次開了這秘境,想必宋宗主心裡也挺苦的,得時刻察看弟子們的情況,免得他們折在這秘境中。
也就是等到要走的前半個時辰,才敢來看下惦記著的女兒吧。
小院中沉寂了一會兒,宋師姐的聲音再次傳來,「虛空鎖在此,父……宋宗主若是勸我回去的話,大可不必了。我早已下定決心,一日沒有凝魂成功,便不會回去。」
「你……」
葉尤州掏了顆酸烏梅扔嘴裡,牆角聽得很是起勁。
宋師姐何必呢?宋宗主一看就是拿虛空鎖當藉口,目的就是為了見女兒一面。現下可好了,宋師姐會錯意了,連聲父親也不喊了,宋宗主此時怕是氣得腦瓜疼。
這兩人,若是好好說話的話,這時候都該抱著痛哭流涕了。
僵持了一會兒,宋清宵放軟了聲調,「若是不急著回去,不如進屋裡坐會兒。」
葉尤州點了下頭,確實,這時候就該兩人坐下來好好談談,有什麼事,說開了就好了。也省的兩頭猜,累人得很。
「再有半個時辰便要關秘境了,我哪來的功夫和你在這閒扯。」
葉尤州眼睜睜看著剛說完這話的宋宗主板著臉進了屋子,他嘴裡的酸烏梅險些掉了出來。
好一個言行合一的宋宗主。
眼看便是大團圓結局了,葉尤州從結界中走了出來,他摩挲了下手中的綠蘭花,看來又得下回還了。
「溫修士,此次一別,便又是一年之期。若是溫修士並不厭惡,可否收下這枚海貝。」
葉尤州看了過去,右前方處,有一灰袍修士正站在師弟面前,灰袍修士是個散修,此時他灰霧般的雙瞳正緊緊盯著眼前人,有些焦急的等著答覆。
好像又換了一個?
葉尤州記得剛剛叫師弟出去的是個蓬萊弟子,現下這個顯然不是剛剛那個。不過倒也理解,到了分別季,總是心潮澎湃,難斷情思。
這灰袍修士說的海貝便像是修真界的電話,不過不是實時的,需要些時間傳導。
分別之際,送枚海貝,總不能是隔山海交流學術吧?這灰袍修士的目的一望而知。
怎麼這種事常被他所撞見,葉尤州打算避讓開,讓師弟自行處理。
還未走幾步,一股熟悉的熱潮突然涌了上來。
葉尤州:……不是吧。
像是為了狠狠破滅他最後的幻想般,又是一陣熱潮襲來,葉尤州撐在一旁的樹上,呼吸開始有些亂了。
這該死的情花毒,每次都來得這麼不是時候。
可惜心裡不論怎麼憤憤怒罵情花毒,葉尤州的目光仍是開始不受控地盯著遠處師弟挺拔的背影,他手指緊緊摳著樹皮,努力平復著呼吸。
溫自憐眉眼冷淡,玉白的面容半隱在黑暗中,微弱的月色下,這張半明半暗,泛著層溫潤月光的面容更加昳麗得奪人心魄。
灰袍散修看得迷了眼,他咽了下口水,舉著海貝的胳膊已有些發酸,他貪婪地掃過面前這張臉,實在是等不急了,「不知溫修士意欲如何?」
溫自憐琥珀眸中划過一絲厭惡,他丹唇輕啟,還未開口,前臂便被一人帶了過去,那人的手穿過寬大的袖口尋到了他的手,緊緊纏了上來。碰觸他的手滾燙如鐵,帶著不正常的溫度。
他一怔,側眸看見來人後,睫毛輕顫,倒是未將手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