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心维护的家在他眼前崩塌,从此再没有一个可以给他遮风避雨的地方,全世界的风雨从此肆意侵袭他的身体。
雨水真的很冷,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入目灰白,再没了颜色。
然而心更冷。
他根本就不相信小骗子会乖乖等着他回来,但偏偏不死心,非要试一试。
最后的结果让他彻底死心。
他有一刻自嘲地想:你看看心软的下场,就是被人一遍遍把真心扔在地上践踏!
没有直接掐断谢知归的脖子,已经是他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后的仁慈。
他每次都在想,再有下次,就直接杀了他。
但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
他们刚回到屋内,谢知归就想偷偷挣开他的禁锢,明匪玉一下子被重新点燃了怒火,不管谢知归的惊呼,单手钳住他的双手锢到他身后,另一只手覆在他的后颈上不让他乱动。
紧接着,头埋到那道伤口处,再次露出了他雪白的利齿。
结果他还没用力,谢知归又崩溃哭泣。
“你、你又哭什么?!”
委屈又恐惧的哭声吵的他心烦意乱。
他还没生气谢知归骗了自己那么多回的事,谢知归倒还先委屈上了。
谢知归很少哭,哭起来不是那种软绵绵的云,是覆盖在刀刃上的冰霜,遇热化了水,但还是冷的,水里混着刺手的冰碴子,还带着一股刀刃上的血腥和铁锈味。
可偏偏明匪玉对此甘之如饴。
怀里的人闹的凶,他也没了继续的心思。
明匪玉叹了口气,把他正脸掰上来,盯着他看,好不容易哄好的脸,现在又哭的稀里哗啦,他又气又心疼。
“别哭了好不好?”
明匪玉妥协了,温柔吻去他眼角那颗泪珠。
因为情绪激动,谢知归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说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滚……你给我、给我、滚!……”
“我才不滚。”
明匪玉怕他手臂不舒服,就松开了他的双手,转而放在他的肩膀上拥住了他,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谢知归过于烫的体温。
“别害怕,只要你听话,别骗我,我就不咬你,换一种能让你舒服的方式。”
谢知归似乎颤抖了一下,他想躲开,但被明匪玉抓住肩膀动不了,他也怕再次惹怒他。
额头相抵、体温共享,这样情人间互诉深情的亲昵方式,对谢知归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他又不是正主,只是个顶着情人脸的替身,他不想接受明匪玉给予那个人的温柔和深情,也不想因为那个人受到迁怒。
他们的爱恨情仇、相爱相杀,凭什么要把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卷进去,做他们之间这场生死博弈的炮灰?!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稍微冷静了些,他小心掀起眼皮,就见明匪玉闭着眼睛,因为离得近,眉宇间能看出他的专注、虔诚,好似捧着的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可是他这样子让谢知归害怕极了,他不想做一只怪物的珍宝,承受他时不时失控带来的后果。
他想活下去,离开这里,所以一直耐着性子和明匪玉周旋,可这份战战兢兢维持的平和似乎到头了。
明匪玉绝对不会只咬今天这几口,饿狼不可能成为吃白菜叶的小白兔,他只是怕把猎物吓跑了,所以暂时装出一副无害的伪善模样,等把猎物哄好了,必然会露出他的獠牙,到那个时候,他被咬的绝不只是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