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颠倒,一阵钝痛间,视线逐渐被调亮。
她果然在黎明前出现了。
在微光中,她静静地跪坐在镂空的木门前,双马尾梳得整齐,垂在肩头,仿佛是两条乌黑的丝带。
镂空的木门上缠绕着金色的字迹,仿佛古老的符文在低语。门外是一片无尽的绿意,浓密的树叶层层叠叠,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沿着门框,绿意像是有生命般急不可耐地向里钻,仿佛在逃避着某种无形的威胁。
无声的静默笼罩着一切,只有几缕纤细的草叶悄然探入漆墨,仿佛在寻求庇护。
草叶的尖端微微颤动,像是要寻找一丝温暖,却又似乎被那无尽的暗所吸引,逐渐融入其间。
她似乎与从前并无不同,身处晦暗,却散发着令人倦怠的温暖,以此吸引着迷途的旅人。
“诶,你快彻底回归现实了吧?”她好似不求回答,低头自顾自的问道,“也就是说啊,你再完成一个任务,就要真的离开了。”
她的面庞如同精雕细琢的玉石,眉如远山,弯弯的眉梢透着几分温柔。她的眼睛如同深夜里的星辰,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闪烁着猎食的孤狼般的光芒。
如果死于世界内,确实也能获得另一种新生。但终究不如现实世界里那样活得自在。
毕竟谁也不愿意在机缘巧合间觉醒自己另一世活着时的记忆,继而痛苦的背负着已逝的上段人生。
视线微移,脚步轻轻踏入那片新绿编织的通道。回头一瞥,她也站在通道入口,目光紧锁这里。那双眼眸中,不舍与留恋交织,但更多的是解脱后的释然。
“走啊你,”她笑着挥手,腕上的紫色丝带飞舞,视线开始模糊摇晃,“能够离开这里,是多好的事啊,哭什么啦,讨厌,又给我丢人!”
她的黑色衣裙飘动着,火红的朝阳兀地正立于尖塔上,稀释了她渐渐消散在城市间的身形。
世界坍塌,重归虚无。
“元哥别睡了,再不起真的要死了!”
混沌中醒来,他睁开眼,安道万正半跪在沙发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月光下,他安某人蠢蠢欲动的右手正锚向着他的脸。
“搞啥呀,这大半夜的,话说鹤晗人都不休息了吗?”
安道万没有说话,他看着窗外,眼神里满是生无可恋。
元规捶了他一拳,悠悠起身,“哈……你倒是说啊,是半人马又来了吗?”打着哈欠,他慢悠悠地走向落地窗旁的阳台。
“哪有那么简单,半人马要来了我还能这么淡定?”安道万翻了个白眼,继续盯着窗外。
“啧,真是的,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元规嘟囔着,靠在阳台栏杆上,眼神开始模糊。
踏入乍起的秋风,阳台护栏上的一层薄灰悠悠而散。
在安道万眼中,元规是一个标准的男性:身材匀称,既不像时大哥一样高大魁梧也不过分瘦弱,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深棕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发梢在皎月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不是一个花时间打理自己形象的人,因此总是乱蓬蓬的。
安道万轻轻叹了口气,视线转回自己的手头上,但依旧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缓慢地将手伸进那只破旧的袋子里,指尖触碰到袋底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手指微微用力,翻找了一阵,终于满意地掏出几只火红的乐高龙。
他将乐高龙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他的目光在乐高龙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他抬起头,望向阳台的方向,撇了撇嘴,带着一丝无奈。
“黑骑倒是没啥担心的……”他咕哝着,语气中透出几分疲惫,“……他们说这次来的都是环山的清生子。”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元规站在阳台上,玻璃地面上驳杂着桂影斑驳,风随影动,却一点也不可爱。他晃得眼晕,只得一手扶着头,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无奈。另一只手则在碎了半截铁壳的蓝牙音箱上来回调整,指尖有些急躁地按动着按钮,音箱发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他不忘略带调侃地回应安道万:“亲生子,什么算环山的亲生子呢?”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讥讽,“嗨呀,难道是无所不能的老不死审判长的宝贝儿子吗?”他嘴角微微上扬,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在回应他的嘲讽,
安道万小心翼翼地踩在小凳上,手里握着一块柔软的袋鼠毛皮片,轻轻擦拭着吊灯上天马玩偶那对彩色的翅膀。他的动作缓慢而细致,似乎生怕弄坏了这精致的攻击道具。“大哥啊,不至于不至于,”他一边擦拭,一边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
屋外,某人隔着玻璃,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栏杆上,姿态显得有些懒散:“也对,审判长要是能过来,咱们还准备个啥啊,就连遗书都免了!”他耸了耸肩,半开玩笑地接茬,“差距太大,反抗个毛线球。”
唉,我的生命竟然和这种不着调的人绑在一起!
安道万悲戚地在乐高堆里踱步,突然心里一动,手又伸进袋子,翻出一块红绳拴着的镜子,小心地挂在脖子上。
玻璃反射皎洁的月光,元归盘腿沐浴其间,坐于音箱前,不多时音箱便传出沙沙的杂音。
“清生子……知道是哪个类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