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樱博士,”江嫣微微转头,飘忽的眼神在不远处的杂志上落了落:“她是尚飞的高层吗?”
“怎么问起她了?”
“好奇。”江嫣转了转手里的杯子。
郑慧之吃了块寿司,才说:“她跟了尚一祁好多年了。”
尚一祁,就是尚飞现任总裁,也是把尚飞从一个只出现在小城市卖场的三线品牌做成国货龙头的功勋。
江嫣在与秦逸恋爱后为了显得没那么浅俗,也为了攒一些聊天谈资,曾故意搜了很多尚飞和尚一祁的新闻,不过印象中,她从没注意到尚一祁身边有王樱这样的女人。
“他们结没结婚我不确定。”郑慧之轻蔑撇撇嘴,“王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怎么了?”
郑慧之斜斜看她:“早些年我们一起在慈善机构工作过,怎么说呢,就没有她摆弄不明白的男人。老少通吃的,你懂的吧?”
江嫣心里咯噔一声,清脆而疼痛。
见江嫣听进去了,郑慧之又八卦几句:“这些年她出来的少了,听说整天在厦门研究怎么给尚一祁生孩子。好像早年受过伤,生不了了,国内国外什么招都想了,就差研究有丝分裂了。”
“也是,尚一祁膝下无子,年纪也不小了,她再生不出来,就该被换了。”
江嫣放在腿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吓了一跳,看了眼,关掉。
可她明显没了兴致,酒杯和食物都放下,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她便找借口先走,只说会考虑郑慧之的提议,尽快回复她。
郑慧之见她心不在焉,以为是被这场信息量巨大的下午茶影响的,没再留她。
江嫣从日料店出来后电话又响起来,这是第三个电话了,来自于同一个人。
江嫣接起,对面秦逸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他先是沉默片刻,才问江嫣在哪里,他刚下班,要不要去接她。
江嫣看着天边一朵玫瑰色的晚霞,想起晚上约了秦逸吃饭的,说好啊,那我去找你。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艳阳天,立夏一过天气也热了起来,傍晚的太阳依旧炽热。江嫣眯眼看着天空,太阳和晚霞居然同时挂在上面,诡异,又自相矛盾。
她打个车来到秦逸公司附近的商场,他们之前很喜欢吃附近一家牛杂火锅,她下车后,看到秦逸站在广场路边,倚着一根水泥灯柱,两腿交叠,抱着肩膀。
在离几步远的距离内,秦逸微笑着,朝她扬了扬下巴,懒懒的试探性的张开手臂。
江嫣忽然小步跑向他,许是没料到她真的过来了,秦逸用力拥着她。她也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浅浅地吸了口气。他们就这样腻歪了一会,好像彼此之间那些勾心斗角没存在过一般。
下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秦逸问:“今天干什么了?”
江嫣从他怀抱里抬起头,仰头盯着他看了很久,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眨了眨那双蛊惑性十足的眼睛,无比自然地问出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
“秦逸,王樱是谁?”
“谁?”他惊愕反问。
怎么可能没存在过呢?那些让我痛苦到辗转难眠的秘密,还有使我变得优柔寡断的反差,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今天此刻通通还给你。
“王樱啊,就是深夜给你发信息的王樱,篮球上的王樱,慈善家王樱,博士王樱,她是谁?”
秦逸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他转身就想走,江嫣紧紧搂着他的腰,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眼神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王樱,你认识她吗?”
秦逸低头,但并不回答,而是胡闹了起来,伸出手指胡乱地去遮住江嫣那双复杂的眼睛。不知是不敢看她,还是不敢让她看自己。
可江嫣继续说,疯狂说。
“她为什么发信息问你结婚没告诉他们?他们是谁啊?尚一祁吗?你是谁啊?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秦逸继续胡闹,又去捏江嫣的嘴角,眼神盯着她的唇,仿佛根本听不到她的话。江嫣任他揉捏,索性将她这些日子脑中闪现过的没有逻辑的猜测全说出来。
“你每次去厦门都去干什么了?真的出差吗?”
“你是王樱的孩子吗?”
“还是,你是她的小男友?”
“你们好过吗?”
“你一个设计哪里买得起房,她买的吗?”
“我问你呢,王樱是谁啊?”
秦逸又去折腾她的脸,用力捏着,揉着,看着她五官变了型,又丑又怪的,笑了。
可江嫣却注意到他笑的时候眼睛里波涛汹涌,荧光闪闪。
江嫣入神地看着那里面闪耀着的东西,鼻子一酸:“秦逸,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逸忽然用力按着她的头,把她按在怀里,任她挣扎,任她推搡打骂,死死不松手,像是要让她在自己怀里溺死。
江嫣闹累了后停下,耳朵贴着他的胸,除了隆隆的心跳声之外,听到他急促地倒吸一口气,扣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更用力了。
她直觉,他是在害怕被看见什么,被撞破什么。
毫无来由地,江嫣又想起了在阶梯教室里他发来的那句文字。
前一天晚上江嫣在两人难得的暧昧中,扫兴地首次向他暴露卑微的自我时对他说,“我一向没有好运气。”她记得就是从那句话开始,秦逸的眼神徐徐向下,再也没底气抬起来。而后,他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字斟句酌地反反复复纠结,发给她一句话。
他说:【可我的好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