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暨白和沈烨坐在前排,萧倾卿和沈婉月坐在后排。
夫子的注意力都在两名男丁上,两位姑娘来也只是听个响,就算沈婉月撑着额头打瞌睡夫子也是不管的。
而沈暨白和沈烨不仅要认真听讲,每日上交夫子布置的课后功课,还会时不时被夫子抽起来回答问题。
今日夫子来学堂时路过池塘,看到一朵荷花探出水面,含苞待放。他便以此为题,即兴让两位公子作诗一。
沈暨白领命起身,脱口而出道:“绿盖半篙新雨,红香一点清风。天赋本根如玉,濂溪以道心同。”
夫子连连道好,又让沈烨来答。
沈烨慢悠悠地站起身,还扭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萧倾卿,突然笑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萧倾卿看了一眼今日穿着的藕粉色罗裙,羞得脸色一红。
而夫子则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沈烨笑嘻嘻道:“就说咏的是不是荷花罢?我又没有跑题,夫子你气什么?”
夫子指着沈烨气道:“竖子不可教!我要禀明沈老爷,让他狠狠罚你。”
沈烨眼眸一暗,没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沉声道:“那你要说清楚了,是哪个沈老爷。”
沈暨白原本无奈淡笑的脸也收紧了一些。
萧倾卿感受到了场面上突然冷凝的气氛,疑惑地转了转眼珠。
夫子冷哼一声,自觉失言。不过他被人捧惯了,就算知道自己一时口误也拉不下脸道歉,便扫了一眼堂下,对沈婉月道:“沈姑娘来听课也是许久了,这次你也来作诗一。”
沈婉月突然被点名,忙慌慌张张地起身,尴尬地一脸茫然。
沈婉月也是有些才华在身上的,只是刚才她被二哥哥的冷脸吓到,又被夫子叫得突然,一时大脑空白,什么也想不到。
萧倾卿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翻空白鸟时时见……”
沈婉月立马回过神来,自己补全了下句,道:“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这诗比不上大少爷的那气质高洁心怀大志,但也生动应景。由一名见识浅薄的闺阁女子做出,已是不易。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夸一句甚好,便让沈婉月坐下了。
此后场上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一些,四人又认真听起课来。
下课后,平日里总是慢悠悠的沈烨沉着脸先走,小石头赶紧收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对众人行了礼,便匆匆跟了上去。
沈暨白看着沈烨远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声,随后问萧倾卿:“今日可是吓到你了?二弟他对家父、二伯父之事尤为敏感,你别怕他。”
萧倾卿摇了摇头,说道:“原本也是先生一时口误。府中既有两位沈老爷,便该以沈大爷、沈二爷区分清楚的。”
沈暨白苦笑一声,道:“你才刚来,以后你就知晓了。”
说罢,他瞥了一眼萧倾卿的案前,问道:“可有缺的,你若不好意思开口找二太太添置,便和婉月说。你们年龄相仿,府里又没有别的女郎,本该互相扶持帮助。”
沈婉月也在一旁笑道:“萧妹妹,今日多谢你帮我。”
萧倾卿心中微暖,浅浅一笑。
平日里她因身子骨弱,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就算对人笑,也是符合大家闺秀的气质,笑得有礼又生疏。沈暨白还是第一次见她浅笑,这才看到她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他心中一动,不禁喃喃:“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沈婉月心中一急,大哥怎么犯了和二哥哥一样的错,忙道:“大哥!”
沈暨白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找补道:“昨夜看了诗经,书里如是描写美人。原本古书残旧,缺了插画,不知其所云。今日见了萧妹妹,才想起诗句里描写的美人,便是如此了吧。”
萧倾卿本就对他赠送蚂蚱一事心存好感,如今也没有生他的气,笑道:“大哥哥谬赞了。”